李安:虚构的东西反而最真实

2012年11月27日15:46  南方都市报 微博
《少年派》 《少年派》

  PART3

  作者的解读

  看完《少年派》,观众在追问剧情和细节之外,脑海里闪出的下一个疑问可能就是:导演李安到底是怎么看的?他更愿意相信哪个故事?原著小说作者扬·马特尔呢,他又会如何做出选择?这样的好奇心,正常得好像大部分观众都会情不自禁地在银幕前祈祷理查德·帕克最后回头一样。可也正是因此,两位作者就更不可能在公众面前亮出他们的答案。幸而,人不可能完全不着痕迹。南都记者搜集了他们过往的采访,只言片语间透露着模糊的答案。

  李安:结局重拍了很多次

  这次因为《少年派》,李安接受了不少的采访,可无论记者怎么“逼问”,电影里一美好一残酷的两个故事,他都不肯透露自己更喜欢哪一个,只是说这个片子最难做的地方就是结局的选择,重拍了好多次,试过不同的剪法,才最终决定以这种方式呈现,“留三分给观众去联想”。

  但李安明确指出过,第二个故事才是电影的核心,“如果没有第二个故事,这本小说写得再好,电影拍得再好,也不过是一个一流的大海求生的故事。然而第二个故事让大海求生不那么简单。它一下过渡到试探人心可以抵达的边疆。看到这里,我们才发现被作者欺骗了,但回过头来想一想,他其实并没有骗我们。”

  不仅如此,他还曾表达自己对虚与实的看法,“道家讲的,虚是一切的本源,真理的所在。实的东西其实是一个reflect(映射),是假的,玄之又玄,但你不可以等闲视之。虚构的东西,我们摸不着,但它反而最真实。”李安在解释理智和情感时说,“我活到现在,越来越觉得,感性更重要。人生大概是这么回事,心里追求的感性也许不都是光明的,那是人的真性,很可贵,真正的个性里潜伏着老虎。”他的答案应该已经呼之欲出了吧?李安在拍摄《卧虎藏龙》时曾多次阐释过他所理解的“老虎”,他将其比作为内心的某种欲望。他在解释自己没有具体的宗教信仰时也曾经说:“可能心里还有那只猛虎。”至于片中神秘的食人岛,导演绕着弯儿说:“拍电影,我有我自己的思路和理论,可是那只是一个建构,基本上像电动游戏,我设置一个程式,要怎么玩,不能告诉你,我有我自己的答案。”

  扬·马特尔:食人岛,让你完全不能相信

  小说家马特尔11年前写下了《少年派》的故事,从那个时候起,他会如何选择这个疑问就一直挂在不少读者的心里。但他采取的策略与李安相似,“这个故事有多种解释的可能,我会把它留给读者。”

  马特尔认为,原小说从某种程度而言非常的直观,“这本小说色彩是很明艳的:蓝色的海洋,白色的救生艇,棕色的男孩,橙色和黑色虎,绿之岛。”但他同时也肯定,理查德·帕克不仅仅只是一只孟加拉虎,“作为主角,它有很多种可能。有些人可能会说,它是派自己;有些人可以在一定意义上说,它像上帝一样,我们敬畏上帝,但他给我们带来舒适,也让我们保持前进,这就是这只老虎所做的。”李安为了拍摄,曾两次与马特尔深谈,他也有问过后者,食人岛到底代表了什么?马特尔的回答是:(这么写)只是想刺激你,让你完全不能相信。

  小说vs电影

  同名小说声名在外,以原著作为参照,对比李安新增了什么、舍弃了什么,其实也可以看出李安和原著作者各自对故事的理解。

  李安新增了什么?女友、莲花、红绳

  马特尔从未表达过想要参与编剧的意愿,在每次收到编剧的不同稿本之后,他也只会就语言本身的问题(尤其是印度式的表达)进行一些修改。他给了李安最大的创作自由,看过首映却惊喜地发现,导演完全保留了原著的结构与意味。当然,为了让书中诸多宗教描写更容易被观众接受,李安也做了一些调整。比如他为少年派安排了一个美丽的萨满作为女友,提出了莲花的概念以及把定情信物系在食人岛上等细节。这些也是网友们讨论得最为热烈的部分。

  李安舍弃了什么?导师吵架、杀戮细节

  书的开篇有大段关于动物园与动物性的讨论,谈到了不少人们对野生动物的误解、对动物园的偏见(觉得动物园里的动物好可怜),以及动物“越狱”的情况,生动又有趣。另外,派的印度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三位导师碰面发生剧烈冲突,谈及三大宗教孰高孰下的片段也没有在电影中出现。不过,删除分量最大的还属海上求生部分里涉及杀戮、流血的残酷的描写。这些在电影里都因为考虑到观众的接受程度和分级制而被淡化了。

  李安更改了什么?老虎和派本无友谊

  在北美首映式上,有记者问马特尔,他认为电影和小说最大不同时什么。他说在小说中,理查德·帕克是一只有着自己生存规律的野生老虎,它和派之间从来都不存在友谊,这只老虎也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朋友。他们之间虽然有某种联系的,但他们的共存时刻伴随着恐惧与谨慎。而在电影中,派竟然爱抚这只“大猫”!那个时候,两者之间的壁垒已不存在,令影片蒙上了某种温情的色彩。

(责编: Grace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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