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自己成为父亲后 才读懂熊猫母子情

2016年08月26日 14:51 法制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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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片导演陆川接受《法制晚报》记者采访,分享第一次和迪士尼合作的经历和收获,他认为好的管理和好的故事是好电影的前提。

周迅定档海报 周迅定档海报
导演陆川 导演陆川

  法制晚报讯(记者 田婉婷) 上映近两周,电影《我们诞生在中国》累计票房4788万,虽然票房和在映的商业大片动辄几亿的票房不是一个等级,但在同类影片中算是佼佼者。

  影片以大熊猫、雪豹、金丝猴三个中国野生动物家庭为主讲述了关于爱和成长的故事。以往人们谈及纪录片会觉得解说略显枯燥,这部电影却以生动形象、充满人性的解说词讲述了动物们的日常生活,有别于纪录片而被称为自然电影。正因为此,该片获得观众一致认可,在豆瓣获得高达8.1的评分,秒杀同档期一众商业电影。

  近日,该片导演陆川[微博]接受《法制晚报》记者采访,分享第一次和迪士尼合作的经历和收获,他认为好的管理和好的故事是好电影的前提。

  剧本理念 和美制片人合作 用动物讲东方哲学

  法制晚报(以下简称“法晚”):最初怎么想到做这样一个剧本的?

  陆川:迪士尼电影部当时的副主席到中国来跟我聊合作,托尼当时是给斯皮尔伯格做过《拯救大兵瑞恩》《兄弟连》的,他是一个非常好的电影制片人,他说看了《南京,南京》之后想合作的,我当时跟大家一样觉得那是纪录片,拍动物拍纪录片找我有点不太合适,他们当时拍这样的电影标配是三年,三年有一点吓人,正好我想加快我的拍片速度。

  我说这样,我尝试着写一个故事,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托尼告诉我什么是自然电影。他说自然电影拍摄的时候是用记录的方式,制作的时候完全要用故事片的方式,完成片必须是故事片的人物,要有剧情、要有幽默、要有高潮,完全可以当成是故事片电影来看,我说这个真的是有点疯狂。

  我当时最冲动的想法是,我想利用几种动物讲一个东方人的生命哲学,最重要的就是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我们相信生命有轮回的,这是我最初做这个事的核心内容,我就按照这个想法来做,所以我就写了四五个动物形成一个生命生生不息循环的故事,我当时就想如果说他能接受我这个想法我就拍这个,如果根本不接受还是要专注在一个动物上,可能就算了。没有想到就通过了。这是2013年年初冬天的事情。

  法晚:剧本是先于拍摄出来的?

  陆川:这件事还没有开始做的时候我就先写了一个剧本。我这次剧本是两人的合作,中文剧本我先写出来,但后期托尼帮我找了一位美国非常棒的作家,我们每天都在一起,非常乐和,我也是学英文的,我用我非常差的英语跟他说,他来帮我写,他就写出一段非常漂亮的英语。

  拍摄过程 1个月没拍到雪豹 熊猫撒开五条线拍

  法晚:拍电影的人公认动物、小孩和水是最难拍的,面对这么多动物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陆川:因为我是一个自然爱好者,所以青海那边我很熟,我帮他们去联系这些东西,等到要拍的时候,我去了一趟现场,后来我发现完全没有必要去现场,现场不需要我,因为就蹲在一个坑里面架着一个机器等着,拍雪豹的组第一个月什么也没有拍到,不是特别难而是特别绝望,曾经有一两个月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个项目完成不了,因为我们想拍的动物都拍不到,也许1000万美金都花完了,在这一年半的时间你拍不到素材,剪不出电影来,后来勉强拍到了雪豹,一直拍不到它捕猎的镜头,是很后来很后来才拍到,我们希望拍到它跟同类打架的镜头,我们希望看到它的驻地跟其他动物PK的镜头,因为那个地方有狼和棕熊,我们希望拍到它跟竞争者撕扯的镜头,我们希望有故事,因为故事有好人有坏人,但真的拍不到有戏剧张力的镜头。

  熊猫也是的,我们撒开五条线,我们隔两三天看一下素材,熊猫的状态永远是在发呆、在吃、在睡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终于有一天熊猫有了小baby,每天都在等待,但是有了小baby它喂养的过程中也没有什么戏剧性,因为我们对熊猫的保护还是不错的,它几乎没有天敌,不允许有天敌来接近它,你也拍不到那种特别不一样的东西,因为我们拍电影永远要找的是小概率事件,要找的是非常惊险、非常难得一见的,可是我们拍回来的素材大量都是非常普通的,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很崩溃的,觉得这个电影怎么做呢。

  后期剪辑 面对350 小时素材 有站在沙漠的感觉

  法晚:这次350多个小时一共拍了多少个镜头?

  陆川:无数,因为电影10个或20个小时的素材剪出2个小时的电影,有些导演比较疯狂一些,20比1、30比1已经是很大量了,可是我们达到350比1,这是可怕的,说实话我看素材的时候有一种站在沙漠里的感觉。

  不过别看有350个小时的素材,我们在整个剪辑的过程中都处于素材荒的饥渴的状态,所以我们后来又加拍了4个月来完成故事,我们一直缺素材,希望有各种各样的素材。我是故事片导演,我想要冲突,各种各样的冲突,人物之间的冲突,母子之间的冲突、父子之间的冲突,家庭和家庭以外的冲突,家庭和敌人的冲突。

  可惜这些东西是没法儿控制的,也许雪豹是一种强者或者是王者,它唯一的竞争者就是自己的同类,狼也不行,很多冲突的镜头都是非常难以找到的,所以这个片长并不长。

  法晚:后期做了多久?

  陆川:其实后期是一年半。我们拍到一半的时候我的剪辑助理就把一些完全曝光不行的,虚焦的,还有一些技术失误的镜头,反正不太好的全部挑走了,那个活干了6个月,干完了之后干干净净地把一块一块的素材整理好,分别地做好序号我们开始做,用了一年的时间。

  自己成为父亲后 才读懂熊猫母子情

  法晚:这么多素材,要理出头绪并不容易,遇到过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陆川:我原来会觉得熊猫的素材有一点无趣,就是吃吃、睡睡,然后抱着孩子,我会看这些东西无感,我不知道怎么构架这个故事。但我有孩子以后再看熊猫奶孩子就觉得很有母性,一下子看到素材里的光芒和情感,真的一下就打开一扇窗,我突然发现熊猫抱孩子完全跟人是一样的,母熊猫丫丫抱着孩子跟我媳妇儿一样,当我儿子第一次抱奶瓶喝奶的时候我媳妇儿都有一种失落感,觉得他不需要她了。母亲对孩子这种占有和大熊猫对孩子的占有欲完全一致,有了孩子之后,就是这段生命的改变,让我读懂了这个素材。

  另外,我觉得幽默感是迪士尼教给我的,因为从第一天开始艾伦·伯格曼就跟我说,陆,再幽默一点。我说野生动物怎么幽默啊?都是吃生肉的,但我逐渐发现艾伦是对的。

  艾伦一共看这个电影粗剪10次,他每次跟我讲的一句话就是特别好,但还不够幽默。差不多到五六次的时候,我有点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其实我对素材也产生了很大的感情。也许艾伦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我在看素材的时候逐渐看到它们生命力的绽放,当这种绽放过于有光彩,或者完全不顾一切的时候,幽默感自然而然就来了。

  比如说我第一次感受到很幽默的是藏羚羊那段,公藏羚羊踢着蹄子在追母藏羚羊的时候,那个真的好搞笑。有一些科学家告诉我追的是一只新的母藏羚羊,它们每一年要重新组织家庭,公羊留在原地,母羊出去产崽,最后公羊和母羊都忘记原来的伴侣长什么样了,就重组家庭。你会发现这部电影其实不光在讲野生动物,也是在折射人类社会有趣的现象。

  合作收获 好的管理和故事 永远是好电影前提

  法晚:这次和迪士尼合作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

  陆川:坦率地说在我进入电影行业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这部戏是唯一的一次专注的、专业的只做导演的工作和编剧的工作,我突然发现专注地去做一件工作是如此之享受,更纯粹。

  在中国我们几乎要遥控每一个剪辑点,在英国不是的,剪辑师要有自己的尊严,要自己剪,但到下午6点会下班,我们在中国做后期哪有下班这个事,都是一把就干到早上4点。做后期的人,剪辑师、调光师、录音、作曲都是最好的,我觉得他们的管理非常优秀。

  法晚:这次和迪士尼合作有什么收获?

  陆川:对于中国电影来说,我们也希望我们的电影能够走出去。这次跟迪士尼合作,对我们中国电影人是一次非常好的近距离了解和学习的机会。跟迪士尼团队的合作,我注意到一点,在工作中间,大家都不是在谈一个很高的理念,而是在做一个最基本的事情,就是要做一个好的故事,做一个好的电影。

  文/记者 田婉婷 制图/廖元

(责编: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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