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姆-波顿
安东/文
蒂姆·波顿会让人有种生人勿近的错觉，几十年如一日凌乱的头发，碎发中挡不住两道眼神，有点躲闪，也有些许怪异的色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他的电影，总觉得他是躲在荒郊怪树外的那个怪老头，老喜欢吓一下前来猎奇的小孩，哆嗦之后，他会坐下来掏心掏肺讲一些血腥、伤感的成人童话，让听者不觉想要站起来拍一下他的肩膀，仿佛那一刻他才是那个需要抚慰的孩子。
《佩小姐》有着浓浓的复古风新作《佩小姐的奇幻城堡》日前在国内上映，有评论称，这是蒂姆波顿连续几年票房、口碑双扑后的回归之作。电影一如既往地蒂姆波顿，怪异、温情、幽默比例得当，它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杰克在爷爷去世后，来到爱尔兰找寻爷爷口中那个奇幻城堡、佩小姐，以及那群怪奇小孩。乍一听，这和蒂姆波顿2003年的《大鱼》有相似之处，那些存在在爷爷（父亲）口中的、看似不可能的故事原来都是真实存在的，不同的是，《大鱼》中儿子最终理解了父亲，《佩小姐》中儿子以为父亲骗人，倒是祖孙达成了和解。
《大鱼》标志性的蒂姆·波顿画风这是蒂姆波顿的特点，尽管他以怪异、哥特、甚至血腥立名，但他的电影几乎都有一个还算温暖的圆满结局，即便是《剪刀手爱德华》，女主角安稳地结婚生子，陪着孙女讲起年轻时的故事，而那个困在城堡里的剪刀手一直在不远处守候，雕刻冰雪，每年送给她雪花当作安慰。
城堡里默默守护的剪刀手爱德华蒂姆波顿有股子自相矛盾，有股子坚持，他在电影里恣意挥洒自己的想象，似乎从来不在意观众怎么想，最早供职的迪士尼因为他的作品会吓坏小朋友而把他炒了。诚然，他的作品有很多少儿不宜的地方，比如1993年《圣诞夜惊魂》中，在节日王国忧郁高冷的骷髅人的安排下，万圣节要和圣诞节来个偷龙转凤，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着实成就了好几段骇人的音乐片段，但追根到底，这只是一个长不大孩子的恶作剧，让人怕不起来。
《圣诞夜惊魂》画风诡异，也有可爱的地方这和蒂姆波顿的童年有莫大关系。他说自己是个特别内向的人，小时候喜欢读书、画画，看电影，13岁就在自家后院用八毫米拍完了自己第一部电影，《the island of doctor agor》，他是主人公。这种自给自足的天赋帮了他大忙，蒂姆波顿能在小成本基础上凭借自己的想象力种出一个又一个票房硕果，1988年的《甲壳虫汁》就是明证，最终票房八千万，并拿到了奥斯卡最佳化妆。也是《甲壳虫汁》让大片厂开始重用他，为他带来了个人职业生涯首部大制作《蝙蝠侠》，制作过程中，可想而知，矛盾有多大，最大的争论就是选择迈克尔-基顿扮演蝙蝠侠，片方希望找一个身材高大看着更像蝙蝠侠的演员，蒂姆波顿坚持用喜剧背景的基顿，认为蝙蝠侠之所以要伪装就是因为身材中等，好在最后成片成为当时好莱坞最卖座的大片。
基顿版《蝙蝠侠》还有一点常被人提及的是，蒂姆波顿小时候和父亲关系不好，曾长期和祖母生活在一起。这在电影里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佩小姐》中杰克最亲的就是祖父，他和父母说实话，换来的却是被送进精神医生的沙发上，一遍遍地接受催眠，只有和祖父，他才能敞开，互相信任。
其实，这样去解读蒂姆波顿的作品有偷懒嫌疑，在他的世界里，那些繁复的色彩和图案，层层相套的故事，以及温柔的内核，都不能简单归结为导演不完美的童年，这样恰恰是对艺术创作最无知的轻蔑。
蒂姆波顿善于构筑繁复的剧情结构，层层嵌套，在瑰丽奇绝的想象中总能留下足够的线索，看似泼墨般洒脱自由，实际是精心布下的局，目的不为戏弄观众，只是用一种不那么惯常的方式讲述一个有关爱和包容的温暖故事。要说极致，03年的《大鱼》可以说是一座高峰。
想象力满满的《大鱼》《大鱼》被称作是蒂姆波顿最成功的作品之一，电影穿梭在两个时空中来回穿梭，一个父亲试着以一种奇趣的方式讲述自己的故事，一个儿子试着去还原父亲口中的真实，电影在真实和想象间无缝切换，儿子最终拼出了父亲的生活，爱情、亲情也在越发明晰的时间线上发力，到最后拉扯着观众的心弦，一遍遍撕扯，并在最后一刻放松，儿子和父亲联手编织了父亲生前的最后一个故事。
坦白说，这个故事和蒂姆波顿早期作品有着明显的区别，在色调上，它更为温暖，有怀旧气息，以至于有人觉得这是一部被蒂姆波顿附身的斯皮尔伯格电影。只是，这种温暖恰恰是蒂姆波顿暗黑表色下的最真挚的底色。
《大鱼》也有让人潸然泪下的时刻即便是哥特气息浓重的《断头谷》，蒂姆波顿都不忘种下一个幸福的种子。那个失去父亲的孤儿最后随着约翰尼-德普离开了那个阴森恐怖的村子，来到了稍微明媚的大城市。
《佩小姐》中更是如此，阴郁的前奏之后，杰克找到了佩小姐的奇幻城堡，认识了祖父小时候结识的那群怪奇朋友。在那个残忍的年代，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为一群外来者提供安身之所，尽管他们只能在一天里来回反复，但这何尝不是一个最美的梦。有人说，当你失去的时候，才会愈加体会拥有的珍贵。这群孩子，可以在生命逝去的前一秒获得重生的机会，这是最好的祝福。祖父遗憾错过的生活，孙子过来弥补，如同一次隔空的告解，这是蒂姆波顿的温柔。
《佩小姐》中，孙子进入了爷爷的过去不过，蒂姆波顿总归是蒂姆波顿，他需要在安抚你坐下前吓你一个激灵，比如那个灰暗的前奏，那个吃眼睛的怪物（原著中的血被换成了更为可怖的吃眼睛），这是蒂姆波顿不能抑制的恶趣味。可惊吓之后，一切还是我们熟悉的蒂姆波顿，那个怪叔叔要说的总归还是看着可怕但想来温柔的成人童话。谢谢你，蒂姆波顿。（安东/文）
年轻时的蒂姆波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