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赛车总动员3》幕后:皮克斯就是皮克斯

2017年08月30日 15:58 新浪娱乐
微博 微信 空间 分享 添加喜爱
《赛车总动员3》海报 《赛车总动员3》海报

  “如何才能拍出10岁小朋友和40岁成年人都喜欢看的动画片?”

  《赛车总动员3》上映前,皮克斯老总Jim Morris和导演Brian Fee在北京开了一堂长达两个小时大师班,会后交流时,有人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有这个疑问不奇怪。自1995年《玩具总动员》开始,皮克斯推出的每一部作品似乎都能做到老少咸宜,让40岁的成年人泪眼婆娑,也能让10岁的孩子激动不已。至今的18部动画长片,票房总计收获近110亿美元,且在每年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项目,只要皮克斯当年有作品,都无疑是最有实力的竞争对手,而他们也最终捧回了8座。

  相比之下,国产动画似乎还守着低幼的标签。今年,虽有《大护法》打开局面,以“首部分级动画”刷爆朋友圈,成年人被“挑拣”并成为观影主力,但这毕竟只是极少数。这么一想,开篇的那个问题瞬间有了不少“现实意义”。

  “我们不会去考虑观众的年龄,我们不会试图给孩子拍电影,我们就是要努力拍出我们自己喜欢的电影。”Jim Morris回答前似乎有一丝错愕。“这么说吧,我们想让所有观众看完电影都能像10岁孩子一样,” 导演Brian Fee紧接着补充道。

  先进的“传统”

  今年5月,因为《赛车总动员3》,我和其他中国媒体一块到了皮克斯美国总部,近距离参观了这家生产了无数经典、充满奇思妙想的公司。它和想象中稍稍不一样,简单大方,最为惹眼地可能就是主建筑(史蒂夫·乔布斯大楼)外的皮克斯的logo台灯了。

进门处的《赛车总动员》角色进门处的《赛车总动员》角色

  说是主建筑,其实不过两层。进门是一个巨大的中庭,头顶上的钢结构屋顶干净明朗,中庭两侧都是二层结构,一层是餐厅、咖啡厅、礼品店,二层是工作区,互相都有大大的窗户相通相连,便于交流沟通。

  玻璃中庭的尽头是一面红砖幕墙。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是乔布斯亲自督建,一片一片垒起来的。我们知道,这位科技巨擘曾在皮克斯举步维艰时将其买下,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皮克斯的影片,我们都可以明显体会到,苹果公司对于科技不懈追求的因子很好地注入到了皮克斯的血液里,而正是这种对于先进的守护,一度让人觉得皮克斯有些许的保守。

  和兄弟公司迪士尼动画相比,皮克斯显得特别小,但是这种小又有着自己独特的味道和文化在。在开篇提到的那场大师班上,有中国动画界的从业者问到:现在国际交流越来越频繁,皮克斯有没有考虑以后在中国制作一部动画片?

皮克斯老总Jim Morris皮克斯老总Jim Morris

  Jim Morris非常坦诚:“我们已经习惯了沿袭已久的那种方法,我喜欢一群人在一个屋子里,大家都能看到彼此,一起讨论。”在参观完皮克斯总部后,这种说法变得更加让人信服。参观中,工作人员带着我们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听各种presentation,从导演到剧本,从场景设计师、工业设计师到照明设计师,不大的空间里几乎每个屋子都洞藏一个全新的世界,而他们无一例外地,对于细节的照顾到了让人瞠目的地步。在对谈一位来自中国重庆的照明设计时,我问她皮克斯和其他动画公司有什么区别,她有些难色,但并非是不知道说什么,停顿一会,她有些尴尬:“皮克斯就是皮克斯吧。”

  技术立命

  皮克斯最早是卢卡斯影业旗下一个技术部门,1986年,史蒂夫·乔布斯掌控的苹果注资,它才独立出来。2006年,皮克斯被迪士尼收购,成为其旗下四大厂牌之一。但是,不能否认,这家动画公司至今仍带着自己独特的基因在有序运转。而说到皮克斯,不得不说的就是它在CG动画技术领域不可撼动的领先地位。

皮克斯第一部动画长片《玩具总动员》皮克斯第一部动画长片《玩具总动员》

  1995年,皮克斯第一部动画长片《玩具总动员》问世,这也是第一部非人工手绘、全电脑动画电影。自此以后,皮克斯在科技创新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2001年的《怪物公司》,皮克斯发明“深度阴影图”(deep shadow maps),这个技术可以记录下光在不同深度的毛发中的反射图,且伴随着电脑运算能力的发展,皮克斯终于可以制作出上百万根毛发,并可以自由控制它们。2003年的《海底总动员》,皮克斯开始攻克“水”,并且在随后的《海底总动员2》和《恐龙当家》中更上一层楼,更加生动地模拟出光在水里的反射、折射等状况,“水”也更加灵动,尤其是《恐龙当家》中细节丰富的“湍流”。

  动物、玩具、自然之外,2004年推出的《超人总动员》是皮克斯首次全面攻克“人”的尝试。制作动画人物最大的难题就是捕捉到人物表情细微差别。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皮克斯沿用老方法,为每一个人物都制作了模型,动画师参照这些人物进行动画创造。为了让人物更加鲜活生动,设计师在每个模型身上都装了1000到1500个小按钮,用它们来准确控制他的表情、动作、头发等细小环节。

  2012年的《勇敢传说》可谓皮克斯技术创新的集大成者,该片也一举拿下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之所以说是集大成者,是因为这部电影里不仅有水,有动物,有植被,还有人,且光是梅莉达公主那一头红色卷发已经让其他动画公司望尘莫及。

《赛车3》中的场景非常真实《赛车3》中的场景非常真实

  拿最新的《赛车总动员3》来说,和前两部相比,这一部最为明显的是,更加写实,如果忘掉这部电影里车会说话,你甚至会觉得在看一部真人电影,每一帧画面拿出来都像是照片拍摄。这种印象来源于背后工作人员浩瀚的背景调查和对于细节近乎狂热地追求,比如,片中一场沙滩赛车是因为最早的赛道就是在沙滩上,而撞车比赛更是深入调查所得;细节方面,赛道上车胎高速运转会留下的碎屑,赛道上泥土的颜色,以及酒馆内桌子上上一个顾客留下来的杯印。其中一位场景设计师还开玩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关注水印这种问题,我更好奇它们(这些车)喝水到底要不要用桌子。”

不同的路况会做不同的处理不同的路况会做不同的处理

  不过,在动画技术上永远走在尖端的皮克斯不可能仅仅止步于此,继上一部《海底总动员2》和“水”打完交道后,这次的《赛车总动员3》,他们最大的挑战是“泥”。

  片中,闪电麦昆被卷入一场撞车比赛。这是极具美国特色的一项活动,人们为了排解压力,或者仅仅为了好玩,会买来破车互相撞击。车辆在泥坑中撞击,要怎么把“泥”生动地造出来?导演Brian Fee透露,在前期准备时,他只是跟动画师沟通了想法,自己当时并不知道有多难,“他们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做,那段时间他们每天不停地想,每个人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想着一定要做出来。这是后面我才知道的。”

  “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它既不是固体,也不是液体,只能不断地去试验,看哪一种最合适。”动画总监Bobby Podesta介绍说。而要制作“泥”,按照皮克斯的传统,第一步就是实地体验一下。为此,这些动画师们真地要去实地玩泥巴,去感受泥的质感,思考要怎么用动画再现这种东西。从巧克力糖霜到巧克力液体,以及其他不可名状的流体,他们尝试了很多种,并最终找到了理想的“泥”。

  故事!故事!故事!

  皮克斯有句口号,“故事为王”。在参观过程中,“故事”也成了他们口中出现最多的词。两个月后,当他们来到北京,和中国动画同行交流时,他们反复强调的仍是这两个字。

  这种说法起初会让人陷入一种无解的循环。比如,当我问Jim Morris要怎么选择下一个项目,他回答我好的故事。当我问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吸引他,他回答我能够打动他的就行。

  和开篇那个提问者一样,我预设的前提是,皮克斯有这么多成功的作品在前,它明白下一个爆款要具备什么样的特质。后来我发现,不是他给不出一个答案,而是这个看似敷衍的答案就是他们所信奉的、毫无折扣可言的原则。双方逻辑不通,一个期待的是一个攻略性、可操作性高的答案,一个则压根不理解这层所谓的现实逻辑,如此,Jim Morris的错愕就不难理解了。

《头脑特工队》的灵感来源于导演对女儿的观察《头脑特工队》的灵感来源于导演对女儿的观察

  不过,为了便于大家理解,在分享时,Jim Morris还是举了《头脑特工队》的例子。他说缘起很简单,就是导演Pete Docter对于自己女儿的观察,小孩子的情绪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她是如何慢慢体会这些不同的情绪的。他听了以后很喜欢。基于这样一个idea,导演自由组队开始运作,一做就是五年。这五年期间,从1个人做到最多207人同时工作,所坚守的就是当时那点“灵光”——“我们如何记住,又如何忘记,一首歌又是怎么困在我们的脑海。”

  再比如,最新的《赛车总动员3》,导演Brian Fee是首次执导,他是系列前两部的故事版画家,是皮克斯大佬约翰·拉赛特钦定的导演。至于这部电影的故事,Brian给我们看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大学毕业是他和母亲的合照,另一张是他和妻子、女儿的照片。“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也在慢慢变老,人生中有那么一个阶段你会觉得一切都在远离你,最后只剩下你孤身一人,”说完他甚至有些哽咽。

  没错,《赛车总动员3》讲的其实是衰老的故事,一个辉煌一时的冠军车手如何应对时代无情的淘洗,如何审视自己。对闪电麦昆来说,曾经父亲般存在的蓝天博士不在了,而以黑风暴杰克逊为首的年轻一代的赛车手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已经老了的事实。导演说,在创作这个全新的大反派时,他给工业设计师的建议就是:“要让观众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比闪电麦昆快,他属于另一个时代。”至于其中的训练车酷姐拉米雷兹,这个之前的男性角色,在剧本讨论阶段被改成女性,相信看完电影,对比导演关于电影缘起的解说,你就能清楚明白个中的含义。

第一部中的蓝天博士,也在这一部回归第一部中的蓝天博士,也在这一部回归

  除了“酷姐”的出现,第一部中闪电麦昆的人生导师蓝天博士也终于在这一部回归。扮演蓝天博士的是传奇演员保罗·纽曼,第二部上映前保罗·纽曼因癌症辞世,导演约翰·拉赛特出于尊敬把这个角色去掉,只在片中隐约交代蓝天博士在第二部的故事发生前已经去世。如此,第三部中,能重新听到保罗·纽曼的声音才异常让人兴奋。之所以能够这样,也和皮克斯一贯的工作方法有关。导演Brian Fee透露,在拍摄第一部时,工作人员录制了大量保罗·纽曼的音频,包括录音间隙他和别人的对话,通过打捞这些资料进行重新剪辑,才最终有了蓝天博士的原声演出。

  “皮克斯节奏”

  皮克斯虽然在技术上一直处于领先地位,但是如前所说,它们永远把故事放在第一位。据Jim Morris介绍,皮克斯运作项目的过程时,所有工作人员都有向他和约翰·拉赛特pitch(类似投标陈述)的机会,每个人可以提供3个故事,如果被挑中一个,就可以自由组队开始最早期的工作。贴片《赛车3》的动画短片《失物招领》(LOU)的导演Dave Mullins就和我们叫苦:“你不知道我pitch了多少故事,这次终于被选中了。”

  在拿到闪光的“故事”以后,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成形和打磨工作了。皮克斯有一套专属的工作方法——动态故事板。在探访过程中,我们观看了《赛车3》的多段动态故事板。所谓动态故事版,就相当于粗略的草稿,简笔画一般把所有情节、所有画面画出来,动态展示,在此基础上进行修改。

《赛车3》概念图《赛车3》概念图

  据了解,按照好莱坞市价,一套动态故事版大概要100万人民币左右。不要以为皮克斯不差钱,导演跟我们说,这么做一是为了打磨故事,再就是为了避免更大的浪费。一般来说,故事板成形后,项目成员会反复观看,且每个人都有权提出自己的意见,这样一个过程一直会持续到剧本通过正式开始拍摄,修改次数大概有18到20次。并且,需要强调的是,在“故事为王(story is king)”的皮克斯,修改永远没有尽头,也就是说,在一部动画从开始到结束的漫长过程中,只有故事环节一直在改动。

  看了这些,相信你应该理解为什么皮克斯的制作周期这么漫长。上面提到的两部影片,《头脑特工队》和《赛车3》前后都用了近5年时间。据Jim Morris介绍,皮克斯现在大概是两年三部,同期一共有八部影片在运作当中,由于工作人员就那么多,所以项目组很多人员都是公用的。他还透露,皮克斯被迪士尼收购后,因为是兄弟公司,所以节奏还要在一定程度上考虑迪士尼的整体布局,具体如何他没有细说。

导演Brian Fee导演Brian Fee

  至于皮克斯业已存在的经典系列,在这个拍续集越发普遍的大环境下,皮克斯依然遵守一贯的原则。“为什么要拍一个续集?这就和我们为什么要拍一个故事一模一样”导演Brian Fee说道,“这是我们必须要回答自己的问题。”而这一切归根到底,又是“故事”二字。也就是说,如果创作者没有一个好的点,他们宁可一直等,绝不会为了拍而拍。“《海底总动员》,我们不就是等了13年才拍的续集嘛!”Jim Morris笑着说。

  还好,我们不用等上13年才能看到皮克斯的作品。《赛车总动员3》后,皮克斯重磅大作《寻梦环游记》会于今年年底与观众见面,明年有《超人总动员2》,再后面还有看家系列《玩具总动员4》。拉仇恨的说,在北京的大师班上,皮克斯还放出了《寻梦环游记》和《超人总动员2》的片段,作为签过保密协议的人,我只能说皮克斯就是皮克斯。

  (安东/文)

(责编:小万)
推荐阅读
聚焦
关闭评论
娱乐看点+ 更多
热门搜索微博热搜
热点微博
高清美图+ 更多
精彩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