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20问20答:我还是那个敢对强权说不的少年

2017年09月14日 17:48 新浪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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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这个事不是用来突破的,你要把你自己的真情实感代入到你的创作中间去,享受创作的每一天。”

陈凯歌在多伦多推介新片《妖猫传》 陈凯歌在多伦多推介新片《妖猫传》
陈凯歌与陈红 陈凯歌与陈红
《妖猫传》 《妖猫传》

  安东/文 唐小万/摄影

  新浪娱乐讯 北京时间9月14日消息,当地时间9月10日,《妖猫传》6分钟独家片段披露会在多伦多举行,我们也终于见到了沉寂许久的陈凯歌。

  当天,他穿着运动上衣,惹眼的红蓝条纹外,后背上卧着一只黑猫,状态很不错。不过,起身离座时,他先用双手扶住膝盖,然后一个顺势撑起,动作微小却不觉交底出岁月的承重,你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陈凯歌已经65岁了。

  

陈凯歌在多伦多推介新片《妖猫传》陈凯歌在多伦多推介新片《妖猫传》

  作为最被国际影坛所熟悉和认可的华语导演之一,从80年代带领中国文艺片开辟山河,到新世纪以来没入商业电影的大潮,陈凯歌身上带着太多人的寄托,也不可避免承接了太多人的误解。在关于陈凯歌的知乎条目里,赞同数最多的是,“为什么陈凯歌再也拍不出《霸王别姬》评价这么高、质量这么好的电影了?”这部迄今为止被认为是他最好作品的电影不仅是陈凯歌的人生高点,也成为中国电影一个常常被遥望的神祗。以至于作为作者,他和他后来的电影常常要面临的比较都是另一个时代的陈凯歌。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凯歌”成了陈凯歌自己的标杆和目标。

  果不其然,群访环节,就有媒体问他《妖猫传》相比《霸王别姬》有哪些突破,陈凯歌稍稍停顿了两秒,“其实我是这样想的,电影这个事不是用来突破的,你要把你自己的真情实感代入到你的创作中间去,享受创作的每一天。”

  “我相信中国文化里的一句老话,到哪个山上唱哪个山上的歌,有些事情是不可复制的,因为时代变了。所以我自己觉得它已经在那里了,就让它在那里。”陈凯歌继续道,依然没有丝毫愠色。

  《霸王别姬》出生的时代,是陈凯歌口中中国电影的“黄金时代”,商业大潮席卷来的时候,一个时代也随着结束。而对于出生于五十年代、少年动荡的陈凯歌来说,估计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时代”这两个字的含义。

  

《霸王别姬》《霸王别姬》

  弹指间,一个旧的时代陨灭,一个新的时代诞生,在生死交错、新旧更迭中多少东西就这么覆身在历史的车轮下。历数陈凯歌的电影,他对于时代变迁有着近乎痴恋的着迷。《霸王别姬》说的是人伦感情在时代面前如何不懈一击,新片《妖猫传》以日本作家梦枕貘的小说《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为蓝本,陈凯歌大刀阔斧,做了很多更改,他把原著中的一个小角色白乐天放到了故事的中心,从白乐天时的晚唐到李太白时的盛唐,两代文人,他看中的仍是不可阻挡的变化着的时代。正如他所说:“这不单纯是一个历史故事。”

  

《妖猫传》《妖猫传》

  “在我电影当中始终有两个听上去很抽象的字,但是始终存在,这就是美和爱。在《妖猫传》里,我们真的去描写了一个时代的美。但是我们也确实知道当一种美成熟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有被破坏的可能性,这就是安史之乱。”

  时代会覆灭,美会破灭,杨玉环会死,但是在时代的漩涡里,少年意气的陈凯歌哪怕六十多岁依旧会预留下一种角色,一点火种,“我的电影中间永远有一个我自己心向往之的形象,这个形象就是不畏强权的、不与社会妥协的、不苟同于其他污泥浊水的一个清纯少年。”至于这次是白乐天,空海,还是李白,我们估计要等电影上映后才能知晓了。

  (以下问答部分有综合采访前的座谈会)

  

陈凯歌陈凯歌

  为《妖猫传》造一座城

  Q1:为什么会选择改编一部日本小说?

  陈凯歌:我觉得这是一个国际性的小说,这位日本作者也是大唐文化的巨大粉丝,他是见到长安掉眼泪的日本人。他们使用我们的汉字,他们文化的根源是从中国去的。有些东西,你认为是日本,其实不对,日本人会告诉你这是中国唐宋的东西。

  Q2:原著小说篇幅很长,改编过程中要如何取舍?

  陈凯歌: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因为小说跟电影特别不一样,你必须要作出取舍。有些你认为在小说中不重要的,反而被保留了。譬如说白居易这个人物在小说中一点也不重要,但是他现在是第一主演,他是最重要的。总之要尊重电影自身的创作规律,而且原作者看过电影了,他看得掉眼泪,并没有说你这个跟我的故事情节完全不一样,我觉得非常好。

  Q3:最终片长确定了吗?后期进行到哪一阶段?

  陈凯歌:片长的话,我预期是在120分钟左右。

  陈红:目前各个部门,声音作曲呀、电脑特技等等,都还差20%。包括今天看到的6分钟片段,是我们专门为多伦多电影节赶出来的,只完成了70%,有些特效还没有最终完成。

  Q4:为什么一定要建一座城?

  陈凯歌:我不太习惯也不太喜欢所有的场景都在摄影棚拍的,那样显得很假。因为你也不知道该跟演员怎么说,演员没有概念,不知道绿幕到底是什么。我觉得还是用老方法,甚至于说是一个笨法子,这样比较真实。而且,我做这个事情不是头一次,为了拍《荆轲刺秦王》,我在浙江横店搭了秦王宫;为了拍《赵氏孤儿》,我在浙江宁波象山搭了一个春秋战国赵氏孤儿城;《霸王别姬》在北京搭景,《风月》在上海车墩搭景,几乎可以说国内最主要的这些景地,都是我搭建的。如果你真的认认真真地建了一个景,除了会使当地的经济得到发展,民生得到改善之外,更重要的是你还造福于整个的中国电影工业。作为一个资深的导演,我这么做能够帮到大家,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也是我做这件事情最原始的目的之一。

  Q5:如何选择演员?

  陈凯歌:谁合适谁演,这是我的一贯的原则。像这部片子里的黄轩,也是年轻的演员,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演技很好的。刘昊然、欧豪、张雨绮、张榕容这些都是。作为一个导演,我一直觉得,表演上,不仅仅是演员自身能力的问题,跟一个导演是否愿意花时间和经历、是否有这样的意志说“我一定要让这个演员把他最好的东西拿给我”(也有莫大的关系)。很多导演不让演员看监视器,每拍一条我都会把演员带到监视器前面,我要和他们一起看,看看怎么能做得更好。这个也要感谢我太太,演员每拍一条你都要把他带到监视器前,这个是要花时间的。你说一说就20分钟过去了,一天积累下来可能你就损失四个小时,少拍四五个镜头。

  Q6:虽然有很多流量演员,有人说您才是最大的票房保证,您怎么看?

  陈凯歌:我拍电影从来没有想过谁是票房保证,我更不是。因为是否能够成为票房保证这个事情根本不是我一个做导演的人应该考虑的问题。如果你在拍一部电影之前,你已经开始在算计,这部戏是为了得奖,那部戏是为了拿高票房,你别拍了,有意思吗?一点意思都没有。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你尽可能把自己的精力专注于导演做的工作,那才是对得起观众。我刚才讲了和演员的合作,用那么长的时间搭景,因为我觉得观众他们是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这个是我内心深处最想表达的声音。

  Q6:网传《妖猫传》制作成本近10亿,是这样吗?

  陈凯歌:说到制作费的问题,其实这里面是有一些不准确的说法,我们知道我们今天一直在讨论唐城的问题,在襄阳。我非常感谢唐城的投资者、建造者,我们知道在这里面这种宏伟的景象,没有这座城的话,这个戏是没有办法用两亿五千万的成本完成的,没有可能,拍不了。比如说我搭了秦王宫,也是横店集团搭建的,我不能把这个成本放到我的制作费里面去。再者说如果要把唐城的费用算进去,这个数字比他们说得还要多得多。

  陈红:这个城并不是我们的,只是因为当地政府想拉动旅游,拉动文化,个人企业又想做这样的文化。所以,他们出钱给我们做这个景,我们的任务就是设计加监工,每一分钱都是他们在花,和我们没有关系。

  

陈凯歌和陈红陈凯歌和陈红

  Q7:和《霸王别姬》相比,这次会有什么新的突破?

  陈凯歌:电影这个事不是用来突破的。电影这个事情是你把你自己的真情实感,代入到你的创作中间去,享受创作的每一天。不把它仅仅作为一个工作,而是让这部电影的创作赋予你人生新的意义。我相信中国文化中间讲的一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到哪个山上唱哪个山上的歌,有些事情是不可复制的,因为时代变了。所以我自己觉得它已经在那里了,就让它在那里。

  电影在变,时代在变,观众也在变

  Q8:从影三十年来,您感触最深的是什么?

  陈凯歌:电影像世界的万物一样,它有一个循环的周期。我觉得,电影的风潮每十年一变。

  Q9:您说的“变”是什么?

  陈凯歌:电影自身的语言,它的表达方式,它的选择都发生了变化。比如说,80年代的美国电影,基本上都是人物主导的类型,罗伯特·德尼罗,美国80年代所有的重要的电影几乎都有他的身影,但是今天就没有这样一位演员了。不是说没有有才能的人了,而是因为他的选择变了,比如说大片、以电脑特技为主的片子,可能就占主流的地位。当然这种变化跟技术和商业都有关系。

  Q10:你怎么看待观众的变化?

  陈凯歌:现在去影院的观众越来越年轻,以前可能是40岁,现在平均年龄20岁左右。一个时代的年轻人有对时代的看法和理解,也许有些东西还需要我和他们学习。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年龄是一个障碍。唯一有点遗憾的是现在的年轻人太忙了,压力这么大,他们到电影院,想要放松一下,肯定更倾向于选好莱坞大片。我是希望能够看到中国的电影观众从年龄的分布上面能够更加的匀称,更加均衡才好。如果你的观众平均年龄是40岁的话,你可能会拍更多的电影。如果只有20岁的话,会显得比较窄一点。我希望中国电影的发展能够顾及到各种不同年龄的观众群,这个是很重要的事情。

  Q11:您如何维持商业和艺术的平衡?

  陈凯歌:我觉得电影创作者和观众的关系是一种平等的关系,拍你自己拿手的、能拍的,这是最重要的。至于商业和艺术,还是这句话,我平衡不了,我不做这种考虑。比如说艺术多一点,下部戏商业多一点,变成纯粹的买卖,我就觉得好无趣。

  Q12:会担心观众不买账吗?

  陈凯歌:现在是一个产品发达的世纪,如果你把自己的电影看成是产品,虽然我并不认为它是一个单纯的产品,你就有可能遇到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没有哪一样东西是大家百分之百喜欢的,这是今天这个世界的常态。作为一个电影工作者,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情况的话,你就很难继续做下去。对我来说,电影创作,首先是一个征服自己的工作,如果我被一个故事打动了,才是我开始发生创作冲动的时刻,也才是我能够把这个电影拍好的一个基础你没有这个,就不行。

  Q13:如何看待电影技术的发展?

  陈凯歌:刚才有外国记者问我,现在是线性剪辑,你原来是拿剪辑机一格一格的摇着看,是否感觉方便了很多?我说情况是这样的,当我用剪辑机的时候,我剪一部片子六个月,当我用线性剪辑的时候,我用了九个月。因为我不太信任这个,我总是觉得没有一格一格摇的好。

  Q14:下个十年对于中国电影有何展望?

  陈凯歌:我不是算命的,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到,现在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过去可能你需要花挺多时间说的一件事,可能一瞬间观众就理解了,因为他接受的视觉信息的量太大了。另外,语言也在变化。你要时刻跟上变化的节奏,而且要完全参与到变化当中去,而不是墨守成规、一成不变。

  中国从不缺好的电影导演

  Q15:对比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现在的年轻导演想要冲出国门似乎越来越难?

  陈凯歌:其实我们一定要相信,在中国的导演群里面,并不缺乏拍摄好的、具有艺术价值的电影导演。它只是说从市场的角度讲,大家可能更加重视所谓具有商业卖相的,这一点也没错。可是我一直觉得要支持年轻导演,别随大流,想要表达的重要的东西要在电影里表达出来。我们是过来人,真的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你想拍什么电影?你想拍一个什么特牛的电影,你来,这个我觉得是特别好的一个事。我从不失望。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还做上海电影学院的院长,我就是想告诉这些年轻人,有志于电影的年轻人,热爱电影的年轻人,你们应该顺从心灵之音,去做一些了不起的事。

  Q16:中国年轻一辈的导演当中,有没有您比较欣赏的?

  陈凯歌:我要这么说会得罪人,我自己觉得还不止一两个,有一些都挺好的,但是他们可能需要更好的机会,更多一点的支持,就能够做的非常好。这个都是暂时的,也不只发生在我们国家,维姆·文德斯也过来当评委,他是德国的电影导演,就说现在能去戛纳的德国片太少,但是你不能就说他们没有创造力等等,所以我们要有有足够的耐心看将来的发展。

  

陈凯歌导演在多伦多评委工作间隙接受采访陈凯歌导演在多伦多评委工作间隙接受采访

  初心不变,我还是那个少年郎

  Q17:30年拍了14部,您说自己很慢,是有意维持这样一个节奏吗?

  陈凯歌:从一个工匠的角度来看,电影有它自身的规律,电影需要时间去打磨。它是一个首先要说服自己的艺术形式,你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你可能就没有办法真正的面对观众。

  Q18:回到《妖猫传》,你为什么要拍这个故事?

  陈凯歌:我自己感觉到,对于中国文化的这种向往,目前已经渐成潮流。因为当我们经济有了比较大的发展,国家的整个气象有了一个很大的变化,这个时候,一定会有巨大的文化需求。中国人会开始回头看,我们文化的根源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们被称为中国人?在中国的历史上、文化史上,哪些东西是值得我们为之骄傲的。这个就是我们所说的,寻找文化自信的东西。也是我在某种程度上拍《妖猫传》的目的,展示大唐的风采。

  我们应该知道唐代和今天有某种相似之处,除了强盛不说,他开明、包容,在这个意义上来讲,唐朝可以说是垂范千古的时代,它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榜样,让我们能够创造一个更为现代的文明。

  Q19:国人一直对大唐有想象,我总觉得您想要表达的肯定不单单是这一点?

  陈凯歌:电影的剧情都是完整的混合在一起,很难把它单独拎出来,就像说人的筋络一样,你看不见,但是它是存在的。在我电影当中,始终有两个听上去很抽象的词,但是始终存在,这就是美和爱。在这部电影中间,我们真的去描写了一个时代的美。同时我们也知道,这部电影并不是一个历史剧。我们不用借此发历史之感慨,但是我们也确实知道一种美当成熟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有被破坏的可能性,这就是安史之乱。比如说我是北京人,我对老北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心里面有一点遗憾。我觉得老北京的美不在了,它可能有另外一种美取代了它,但是那个美永远萦绕在我心间,不能忘怀。

  另外,在我的电影中间永远有一个我自己心向往之的形象。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个形象就是不畏强权的,不与社会妥协的,不苟同于其他的污泥浊水的这样一个青纯少年。在《霸王别姬》里面是张国荣演的程蝶衣,在这部电影中间仍然有这样的角色,这个是我一以贯之的创作思路。还是借用今天的一句话,初心不变。只有像李白这样的诗人,能够在唐朝发出,“安得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样的声音。这种事我做不了,我只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去完成这样的表达。电影这个东西,说到底就是去实现你在现实中实现不了的梦想。

  Q20:您说每个电影都有一个少年的投射,这次是一个人物,还是几个人物的综合?

  陈凯歌:其实我自己觉得有些人物是重合的,时间不一样了,但是他们的秉性是一样的,这个我觉得也很有意思。其实你仔细看一看我拍的所有电影,一定都有这么一个人。

  后记:采访在电影节主会场的一家饭店包厢里进行,陈凯歌坐在中间,一群加拿大当地华人媒体和我们一起,因为环境有些嘈杂,录音笔和手机必须要紧挨着,于是乎每个人都把手机伸上去,几乎送到了他的嘴边。而陈凯歌就端坐在中间,非常礼貌地拿着各家刚刚伸出来的麦标。制片人和妻子陈红坐在一旁,事无巨细地招待大家要喝水还是咖啡,因为行程很赶,身兼评委的陈凯歌还有接下来还有看片,40分钟采访结束后,我们草草结束。因为人比较多,大家七嘴八舌,我们的思路也是非常凌乱,而他都始终是一副乐于分享的姿态。

  今年65岁的陈凯歌,成长于那个动荡的年代,又在青年时代到西方留学,英文流利,风趣幽默。传统和开明两色各自耀眼。比如,谈到父亲他脱口道“我爱他”,提到小儿子陈飞宇又严肃反击道:“他不是小鲜肉,我的小儿子是立志要做一位好演员的。”且至今还会在家里立起黑板,教两个儿子古文,《古文观止》、《千字文》,或者《桃花源记》。拍摄《妖猫传》期间,一家四口都在片场,大儿子帮忙翻译,小儿子负责照顾那五六只猫演员。拍摄完成后,为了赶制后期,他又马不停蹄地开始高速运作起来,甚至大儿子找了女朋友求看家长,他都无法抽身。

  结束采访时,陈红在一旁解释道:“要不就到这里吧,我们以后还有机会!”有媒体同行上前索要签名,他立起身子,后背上那只猫异常精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六分钟片段太短,一如这次的采访,总觉得只是掀开了苇帘的一角,需要探知的还有太多。

  (安东/文 唐小万/摄影)

(责编:加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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