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为观众带来了一部视觉杰作——这不是指那种火药震天,拳脚横飞的视觉。导演所营造的未来世界比这些刺激的动作戏更值得品味。
要怎么评价《银翼杀手:2049》呢?首先得问你喜不喜欢1982年的原作。但是,撇开居于少数的电影发烧友,大多数国内观众可能根本没看过雷德利·斯科特执导的《银翼杀手》,更不要说喜欢和理解了。那么问题就来了,面对《银翼杀手》这样复杂艰深,而观众又相对陌生的世界,要如何评价呢?
由浅入深,从最直观的角度来说,导演维伦纽瓦为观众带来了一部视觉杰作——这不是指那种火药震天,拳脚横飞的视觉,虽然片子里的爆破和打斗也让人十分过瘾。但导演所营造的未来世界比这些刺激的动作戏更值得品味——他不仅重现了那个赛博朋克感十足的洛杉矶,而且将自己的审美和对原作的致敬结合起来,做到了对原作世界观的有机延续。
“丹尼斯真的无所畏惧,他接受这样的挑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本片的男主角瑞恩·高斯林这样评价导演维伦纽瓦,“他的灵感源泉正是对原作的敬仰,在忠于原著的同时,又加入了自己的创作。我觉得我能代表整个剧组说,他的加盟让我们信心倍增。”
在《银翼杀手:2049》中,维伦纽瓦延续了此前的《降临》和《囚徒》中平和到有些冷淡的叙事风格,无论是最激烈的感情还是最荒凉的现实,他都用自己独有的叙事节奏,有条不紊地缓缓道来。在近年来好莱坞以刺激性视觉奇观为重的境况下,《银翼杀手:2049》别出心裁,用精致细腻和对细节的把握呈现了大片中不多见的唯美视觉。
《银翼杀手:2049》在视觉上的另一个杀手锏,是摄影指导罗杰·狄金思。虽然狄金思在中国知名度并不是太高,但是这位行业标杆的作品列表在当代好莱坞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肖申克的救赎》、《冰血暴》、《美丽心灵》、《革命之路》、《老无所依》、《007:天幕危机》等等,都是狄金思老爷子的杰作。他更是奥斯卡史上提名次数最多的摄影指导,从1995年的《肖申克的救赎》开始,一共获得了13个奥斯卡提名,而今年的《银翼杀手:2049》的奥斯卡提名也只是时间问题。
本片是狄金思第三次和维伦纽瓦合作,比此前的《囚徒》和《边境杀手》更加可圈可点。光影本就是原版《银翼杀手》的一大视觉元素,而狄金思这位光影大师的掌镜,就更使片中对光线和阴影的运用越发美妙。哈里森·福特饰演的迪卡德从废弃酒店的阴影中持枪出现,西尔维娅·侯克斯饰演的露芙在光影斑驳的木质大厅中走向杰瑞德·莱托饰演的华莱士……在预告片中出现的光影画面已经美得惊人,但只是全片的冰山一角。和近期大多数爆米花电影不同,维伦纽瓦和狄金思让光与影在大银幕上动了起来,此消彼长,仿佛一对华尔兹舞者。
除了光影之外,导演在几何构图和色彩上也做了非常大胆的选择。故事的反乌托邦式未来设定让他能够选用一些在日常生活中看上去十分怪诞的场景和道具。电影中的洛杉矶是一座霓虹幻彩的大都市,巨型的全息影像无处不在,远处的防洪海堤将日渐上升的海平面挡在城外;赌城拉斯维加斯回归了沙漠原有的土黄色,走在高耸婀娜的雕塑之间,满眼令人窒息的沙尘;而在荒芜的城外鸟瞰,则是无穷无尽的灰白色大棚以及延绵不绝的瓦砾。每一个不同的环境都被导演赋予了独特的色调,让观众沉浸在截然不同的情感旋涡之中。
这些诡异的未来场景很难让观众完全信服,但由于本片实体场景吃重,所以在观影时完全没有绿屏特效带来的脱离感。“能够在真实环境和场景里用实体道具表演,对演员来说是一种幸运,”高斯林非常喜欢本片的实体特效,“我没有太多绿屏表演的经验,因此要那样做会很困难。本片的实体场景帮演员,也帮制作团队避开了这些障碍。能够在真实环境中拍摄,帮助我们完全沉浸在各自角色的世界,这一切都对最后成片有所助益。”
要创造这样一个细腻具体的未来世界并不便宜——根据《综艺》等好莱坞媒体的报道,《银翼杀手:2049》的制作成本在1.5亿美元左右。这样的预算对于一部三十五年前不算太成功的科幻电影的R级续集,是不是太贵了?如果去问任何一个《银翼杀手》的忠实影迷,一定会得到否定的答案。他们很有可能会认为这1.5亿没有一分是冤枉钱。
作为西方影视上最具知名度的邪典电影(Cult classic,另类、小众,但拥有一批死忠影迷的电影),《银翼杀手》拍续集看似并不是难事。但对于原作导演及本片制片人雷德利·斯科特来说,将续集送上大银幕却也花了足足十年的时间。在这十年间,关于续集人员变动的传闻常常闹得满城风雨——诺兰曾一度可能担任导演,斯科特本人有曾传闻要继续执导,甚至有人说哈里森·福特完全不会出现在续集中……但当一切尘埃落定,丹尼斯·维伦纽瓦和瑞安·高斯林接手。
被导演称赞为本片灵感缪斯的高斯林可能是当代好莱坞最适合继承哈里森·福特衣钵的男演员——他的长相并不标致,但却仍然英俊,对镜头前的表演一丝不苟,在镜头外却非常低调。本片中,高斯林通过细腻、层次丰富却不花哨的表演,成功的塑造了K警官的形象。
在众口难调的当下,尝试着延续如此受人喜爱的故事,难道没有给主创人员带来一丝顾虑吗?当然有。
“是有一点,”高斯林坦言道,“但整个团队实在太棒了,原片的导演雷德利·斯科特,编剧汉普顿·范彻和主演哈里森·福特,都觉得这是他们想讲的故事,这点让我很放心 。”
而最终的成片也的确受到了无限掌声。在著名影评网站烂番茄上,本片的新鲜度是88%,并且受到各方影评人的一致赞美,被誉为史上最佳续集。除了电影美轮美奂的视觉和技艺之外,影评人更是对《银翼杀手:2049》中存在主义的思考大加赞赏。
正如同电影的世界观和审美是以原作为基础而有机发展,导演对本片的哲学思考也做了进一步的挖掘。
------下文有严重剧透,请酌情阅读------
在82年原作中,迪卡德自己是不是复制人的疑问始终困扰着观众。然而在新片中,这种区别已经不再故事的主要焦点。虽然罗宾·莱特饰演的乔希中尉一再提醒人与复制人之间的区别,影片从未纠结于角色到底是人还是复制人。电影毫不掩饰高斯林饰演的K警官是一个残杀同类的复制人银翼杀手,更不介意告诉观众K的爱人乔伊其实是一个人工智能伴侣。你可能会问,这样的两个角色如何相爱?对《银翼杀手:2049》来说,他们之间就是简单明了的爱情。
那么本片的焦点究竟是什么呢?简而言之,是角色的个体体验。
回到K和乔伊的关系,在电影中的展现与正常的人类爱情别无二致——没有任何对比,没有猎奇眼光,没有特别强调。K的本质是人造仿生机械又如何,乔伊的本质是复杂电脑代码又如何。他们难道不是有情感的个体吗?他们难道没有自主决断的权利吗?他们难道不可以感受世间万物,甘为信念舍身,去爱与被爱吗?
但与此同时,《银翼杀手:2049》也被一种面对宿命的无力感所笼罩。影片中,K一度以为自己是华莱士和露芙所寻找的独一无二的复制人,是有自然生殖而非人工制造的。于是选择自我决断的K违抗命令,前去寻找可能是其生父的迪卡德。但千难万险到头来,K得知自己被植入了他人的记忆,只是保护“天选之子”计划的一部分。即使他有了自由意志的觉醒,还是不能摆脱作为一枚棋子的身份,无法逆转宿命的结局。
这难道不是最熟悉的人类体验吗?类似的经历与情感,在人类历史中绵延不绝,可以一直追溯到古希腊悲剧,甚至人类文明的伊始。我们有如何能说经历如此大喜大悲,希望与绝望的个体,不是人类呢?
(JoCaZ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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