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东方快车谋杀案》导演:需要让人思考的电影

肯尼斯·布拉纳

新版《东方快车谋杀案》

　　新浪娱乐讯

　　一本1934年出版的小说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魔力？更何况，作为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最为著名的经典之一，这部小说已经早被翻拍过多次，一部以悬念为基石的侦探小说，结局注定不变，它还经不经得起改编？翻拍的现实意义和商业前景在哪里，这是第一个问题。

　　再者，小说已经被翻拍多次，在众多改编版本中，西德尼·吕美特1974年的电影版至今被奉为经典，六项奥斯卡提名，并成功帮助传奇女星英格丽·褒曼拿下第三座奥斯卡奖杯。有珠玉在前，翻拍有何新花样。这是第二个问题。

　　带着这两个问题，我们见到了新版《东方快车谋杀案》的导演——肯尼思·布拉纳爵士。

　　翻拍经典？导演：超英片外，市场需要让人思考的电影

　　1975年，15岁的肯尼思·布拉纳在母亲的书桌上偶然发现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东方快车谋杀案》，“那个时候，我母亲开始读阿加莎的小说，”肯尼思毫不讳言对于书名的喜爱，“我当时就被这个名字吸引了。”

　　“东方快车谋杀案，” 肯尼思·布拉纳如戏剧独白般一字一顿，“这是一个多么华丽的名字！” 

　　2015年，早早公布翻拍计划的福斯找到了肯尼思·布拉纳，想请他执导并扮演大侦探波洛，15岁时的记忆翻滚上来，与这本书的缘分也就此成圈。“他们给了我Michael Green的剧本，我很高兴，15岁第一次看到这本书的兴奋感还在，”布拉纳说道，“不仅如此，我还发现这里面有我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更深的情感重量。”

　　布拉纳答应了福斯的邀约。

　　说来轻巧，但过程却并不简单。首先，翻拍一部83年前的小说，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在导演的北京站宣传中，很多媒体同行也都问到了这个问题。“我对经典作品一直很感兴趣，”肯尼思·布拉纳表示，“经典作品之所以经典，在于它的内容足够丰厚，能和每个时代都能产生不同的对话，从这一点说，经典作品值得并需要被反复讲述。”

　　“去年我刚执导了最新一版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扮演朱丽叶的是《灰姑娘》中和我合作过的女演员莉莉·詹姆斯，” 肯尼思·布拉纳少有地幽了一默，“四百年了，人们还在排《罗密欧与朱丽叶》，我相信大部分观众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

　　的确，戏剧舞台出身的肯尼思·布拉纳对于经典改编并不陌生，2015年，他还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剧团，第一个大动作就是将五部经典剧作重新搬上舞台，包括《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位被封为当代劳伦斯·奥利弗一刻不闲，绝对是当下英国戏剧舞台上最有资历的演员+导演+剧团经理。

　　但是，接下翻拍《东方快车谋杀案》的任务还有另一层原因。“你也知道，像这种大的制作，动辄需要你一生中几年的时间，你不想随随便便就答应了，”肯尼思·布拉纳继续道，“这事之所以能成，还要感谢福斯的Emma Watts，是她坚信，是时候把阿加莎·克里斯蒂介绍给现在的观众。”

　　的确如此，作为英国的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虽仍是世界上最畅销的作家，但是，对于现代观众来说，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越发遥远，拿其最为人熟知的三部作品，《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的惨案》、《阳光下的罪恶》，最为人称赞的电影版本都是半个世纪之前了。

　　“另外，现在的影市逐渐地固化，各种超级英雄电影，而类似（《东方快车谋杀案》）这种偏重于成人体验、让人去思考的电影，它们的生存空间却被大幅压缩了，”曾执导过《雷神》的肯尼思·布拉纳深谙市场规则，但是，对于电影，他有着自己的愿景，“我觉得，像这种，角色会讨论自己的想法、古典一点、有形式感的影片，还是会有观众会喜欢的。”

　　翻拍新改？导演：谋杀不是一场儿戏，新版更加黑暗

　　经典需要被反复讲述，但是怎么讲是一个大问题。拿上文提到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为例，虽然是翻拍经典，但肯尼思·布拉纳把这个古典故事搬到了现在，两位演员也是着现代装，场景调度、舞台设计都极为现代。所以，接下翻拍《东方快车谋杀案》的任务后，肯尼思便知道，在忠实原著的基础上，他需要一点点新花样。

　　“选角太重要了，尤其是像《东方快车谋杀案》这样的电影，因为除了一点点风景，全片的关注点都在演员的脸上，你需要能够hold住场的演员，能够充分调动观众的好奇心，让他们思考，”肯尼思·布拉纳说道。

　　卡司方面，新版的强大程度和1974年版本不分上下，英国老戏骨朱迪·丹奇领队，事实上，她也是肯尼思·布拉纳最先邀请的演员，“我们当时在排《冬天的故事》，我话还没说完，她就爽快地答应了。”朱迪·丹奇加盟以后，其他演员都陆续加入进来，“她就像一块磁石，是一部影片质量的保证，约翰尼·德普跟她合作过，很希望再次合作，米歇尔·菲佛特别想和她合作。”

　　不过，对比原著，新版对角色做了不少改变。比如，原著中的推销员被换成了威廉达福饰演的德国教授，1974年版本中由肖恩康纳利扮演的上校被换成了黑人医生，以及，更为人所关注的，英格丽褒曼所饰演的瑞典传教士换成了佩内洛普克鲁兹所扮演的西班牙传教士。而事实上，布拉纳告诉我们，佩内洛普所饰演的西班牙传教士是从阿加莎其他作品中提取的角色，不算杜撰。

　　至于最大的改变，莫过于导演自己所扮演的侦探波洛了。那个夸张的大胡子自不必说，大家讨论更多的是，相比1974年版本，波洛的戏份多了太多。考虑到演员本尊就是导演，也难怪有不少人误会导演“过于自恋”、“加戏太多。”事实上，这个肯尼思·布拉纳的改编思路有关。

　　“那一部（1974年版本）更加轻松幽默，死亡像是一个游戏，当然，每个导演都有每个导演的方法，但是，我希望这一版更加复杂，你能感受到那种危险，紧张，”肯尼思布拉纳解释道。

　　在接受外媒采访时，肯尼思·布拉纳还透露这样一个细节。原来，在准备角色的过程中，除了学习法语模仿波洛的声音，他还实地拿刀感受了一下“杀人”的感觉。“当我们想到谋杀，我们很少会想到刀刺进肉体这种冰冷的物理操作，”布拉纳说，“我找了一把刀，当然有工作人员在一旁执导，找到一些动物的器官，它们都已经死了，用刀刺进去。”

　　“《东方快车谋杀案》不是一个游戏，也不只是一个等待结局的谜案，我一直想要让自己从这种思想中摆脱出来，”布拉纳继续道，“杀人其实是一个特别阴暗、肮脏的勾当，我想要传达这种感觉，而且对于杀人者来说，在那个年代，如果波洛说你杀人了，你是要被处以绞刑的，我想要观众感受到这个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新版中波洛有了更多的前情介绍，和心理动机的陈述，那个强迫症晚期、非黑即白的波洛最后关头接受了一个不完美的结果，游走在了黑和白之间的灰色地带，这个人物也完成了一次成长。（安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