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最暗的夜，最亮的光

　　□卓别灵

　　日本人岛田安二郎曾经去摩洛哥度假打猎，当地人哈桑为他做向导。两人相处融洽，结下友情，回国前，岛田将猎枪和子弹留给哈桑做礼物。

　　哈桑的朋友阿卜杜勒为了让羊群免受豺的侵扰，从哈桑那里买下了猎枪和子弹。他让年少的儿子尤素福和艾哈迈德放羊时带上枪。尤素福和艾哈迈德为了验证枪的射程，朝山下的旅游大巴开了几枪。

　　有一枪打中了美国游客苏珊。苏珊和丈夫理查德刚刚失去最小的孩子，过度的悲伤和紧张让他们的婚姻陷入危机，到摩洛哥旅行实际上是一次疗伤之旅。这起意外改变了苏珊和理查德回国的行程，理查德打电话到加州的家里，让墨西哥保姆艾米丽亚再照看几天他们的两个孩子。

　　这个电话打乱了艾米丽亚的计划，她的儿子要结婚了，她必须回墨西哥参加儿子的婚礼，可她实在找不到人来照看这两个孩子，只好把他们带在身边。婚礼很完美，只是当天晚上回美国的时候，鲁莽又自私的侄子跟边境警察发生了误会，一连串不理智举动让误会升级，最终的结果是侄子把艾米丽亚和两个孩子抛在荒漠中。

　　在另一个荒漠一样的地方，摩洛哥警方确认了枪支来源，他们与惊慌出逃的阿卜杜勒父子交火。

　　日本警方也在调查枪支来源。警察在岛田家见到了他的聋哑女儿千惠子。岛田的太太不知何故自杀身亡，千惠子失去了最能理解她的妈妈，再加上

　　这是电影《通天塔》的故事，但影片实际顺序和结构并非如此。和导演伊纳里图的前两部影片《爱情是狗娘》、《21克》一样，《通天塔》用一个主题把不相干的人物命运交织在一起，我们看到的是一些故事碎片，它们之间的关联是影片最主要的悬念。影片结束时，这幅拼图的全貌才完整呈现。

　　影片片名《Babel》(通天塔)，来自《圣经》中的传说。人类曾经拥有同样的语言，他们以修建通天塔来显示力量和团结。耶和华害怕人类太强大就混淆了人类的语言，让人们无法沟通，通天塔也就无法建成。《通天塔》的主题就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缺失。这种缺失不光来自语言和文化的差异，还有外界环境的干扰和人类内心的弱点。片中没有故意设置的坏人，但却始终让观众处在不祥的预感中，一个看似无害的随意决定，一个缺乏安全感的过度反应，都会让事态陷入恶性循环，并涉及到更多人的命运。

　　过去的几个月里《通天塔》获得了很多奖项，其中比较重要的是金球奖最佳剧情片奖，和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通天塔》在编剧上体现了结构故事和塑造人物的能力，在拍摄、剪辑和配乐等方面体现了导演控制节奏和制造内在张力的水平。此外，伊纳里图是一个善于把控演员的导演，他的影片中，演员从来都有杰出表现。《通天塔》既有布拉德·皮特、凯特·布兰切特、盖·加西亚·贝尔纳尔、役所广司这样的演技派明星，也有菊地凛子这样的新人，摩洛哥部分还起用了非职业演员，但他们以风格统一的表演共同营造出影片的特定氛围。

　　不过，《通天塔》最打动人心的地方不是它的艺术成就，而是它直面尖锐现实问题的勇气和魄力。它以人的情感需求作为视角，把眼界拓展到整个人类范畴，对美国、墨西哥、摩洛哥和日本等几个国家环境基调和人们精神气质的把握细致准确。

　　现实问题对人们困扰太深，人们太希望在艺术作品中探寻出路，或者，哪怕寻求一些安慰。《通天塔》带给人们心灵上的共鸣超过了电影技术表现，这一点和去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撞车》很像。

　　伊纳里图在金球奖的颁奖典礼上感谢参与影片的1200名工作人员，影片的拍摄过程本身也是一次罕见的“沟通”工程。《通天塔》的情节设置中有一些“不确定”的东西，对此伊纳里图没做过详细解释，让一个导演解释自己的影片，就像让魔术师揭穿自己的魔法，他不喜欢。

　　关于《通天塔》，他在片尾留给我们一些解读的线索。影片结束于千惠子和父亲的拥抱。镜头拉开，几行字幕出现：“谨以此片献给我的孩子。最暗的夜，最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