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人：王佑贵＋龙华兵

　　王佑贵简介

　　王佑贵，国家一级作曲，著名音乐家。

　　先后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武汉音乐学院、中国艺术研究音研所、中央音乐学院。作品有四重奏、赋格、钢琴与乐队、交响诗、歌剧、电视剧、多部代表作，歌曲《春天的故事》、《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多情东江水》等。作品多次获“五个一工程奖”，连续五届获中央电视台“MTV”大赛金奖。

　　今年12月1日对王佑贵的人生来说格外重要。出于一些显而易见的规律，在他30多年的音乐生活中，他一直潜伏在幕后。但这一天他成了真正的主角，集几十年之功力的个人作品演唱会，引来大腕如云。采访王佑贵之前还琢磨着怎么让话题变得有趣，后来的对话让我有些意外，一个公众人物依然是个性情中人，这需要勇气。一个名人的勇气。

　　龙：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主旋律”歌曲的创作的？是出于美学的选择还是道德、功利等方面的选择？

　　王：我在上个世纪80年代里主要写以爱情为主题的作品，像《哥哥把你拴在心头》类的情歌在我当时的创作中占了很大比重。当时这种具有性意识的作品还很新潮，记得1988年这盒磁带第一次就销出了40多万盒，流行坊间，影响很大。

　　我在80年代写《活着不容易》、《城里人，乡下人》、《哥哥把你拴在心头》都是关注普通老百姓最底层的生活和情感，为什么到了90年代一下子写了那么多“主旋律”歌曲呢？这不是刻意的。作为一个艺术家，我被我们时代的进步，哪怕每一个微小的进步感染着，我们有义务来赞美自己的时代。作为个体生命，我们这一代人是被抛弃后又被重新选择的一代，改革开放给了我们这一代人新的活力。13岁那年，我吃不上饭，只有糠糍粑充饥；下乡到农村，人每天都承受着绝望，这些苦难会在赞美中被记录下来……

　　龙：您有一些迫于某种压力和情面而写的歌吗？你是否还真诚？

　　王：有，你说的是“遵命之作”，很多人都会面临类似问题。我性格中最重要的一面是率性、诙谐，它们让我在社会生活中游刃有余获得了许多朋友，又在艺术生活中得以保留自己的率真。

　　龙：你现在还会写情歌吗？年龄会不会成为一个局限？

　　王：我准备以后专门写情歌，主旋律的作品没有特别好的不会轻易去写。应该说我写情歌更擅长。我写的情歌，让没有感情的人听了会产生感情，有感情的人听了就会产生外遇！内心的丰盈对我来说，不会随时间老去。爱情是对一个人生命力的检验。如果没有了生命之火，生命也就完结了。

　　龙：您在前面提到的“性意识”这一层内涵在其中吗？

　　王：是的，“性意识”驱动着一个艺术家对美的冲动。一切的艺术形式缺乏了对“性”的意识，它们会失去很多光泽。比如《哥哥把你拴在心头》里抽烟就暗含了一种性意识的东西。这些意识在其他作品都会有不同程度的体现。

　　龙：“主旋律作品”里也有吗？

　　王：也是有的，但这就不叫“性意识”了，情冲动吧。“性意识”不是停留在某一首作品里面的，它从一个人的孩提时代起就一直影响着人，直到一生。

　　我年少时生活在大山里，闭塞的山村里没有别的文化，只有性文化。我就是从农村里的人对性方面的各种非常精练、诙谐、幽默的语言来学会组织其他语言的。我从4岁开始对异性就相当敏感，在大人中间穿梭来穿梭去，听的最多的还是偷情、抓奸之类的荤事。对性的神秘、好奇构成了我看事物的一种方式。

　　龙：早期的“性文化”教育了你？

　　王：可以这么说，越早接受性启蒙的孩子越聪明。跟现在的年轻人不同，现在的人讲的多是“浪漫”，而我们那时候“性意识”是我们眺望世界，认识世界、了解世界的惟一窗口。

　　龙：你在写一首情歌的时候，脑子里是否都有一个具体的形像？

　　王：应该说我每写一首情歌都跟一个具体的或者虚幻的人有关的。我的有一些情歌都没有拿出来，在各个时期，很可能是异性对自己的一种吸引和爱恋激发了自己，就像爱丽丝之于贝多芬，在不同的时期都会出现。但愿我在下一次的作品演唱会上会拿一些出来。

　　龙：之前我们一起聊到你和李娜当时在北京因为没钱而合住在两房一厅的情景，能聊聊你们的合作和李娜其人吗？

　　王：好的。1988年，那时李娜和我同住在一个老师家里，几乎每天都在一块。她到北京已经5年了，一直没有唱到合适的歌曲，刚好那一年我写出了《活着不容易》，让她来唱，巧合的是我这首歌里融合了一些豫剧和摇滚的元素，而李娜也刚好是以唱豫剧出身，这支歌被她唱过以后，拿到了当年“如意杯”的金奖。之后我们就有了更紧密的合作，接着就为她写出《不要将就》、《城里人，乡下人》。李娜唱过《城里人，乡下人》以后，应该说就名声大振了。之后，我就离开了北京，南下到深圳。

　　一年多后我到北京看过她一次，她邀请我到她家里，她亲自做饭给我吃。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相处得非常友好，友好得有一点……有一点非常传统……

　　龙：友好得非常传统？

　　王：对，一点都不过线的那一种。可能李娜她……我现在想来倒觉得是一种后悔。所有男人可能对女孩子有好感都会有相应的表达，但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并没有这样去做。我们心里想啊，别人可能并不喜欢你啊？现在想来有些遗憾。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欢某个女孩，一定要告诉她。

　　龙：你现在如何评价李娜？

　　王：李娜应该是最会唱歌，也最有表现力，有着最好方法的歌手。她的出走是中国歌坛的一大损失。但我相信李娜一定会回来的，我了解她的性格，她是不会服输的。当年李娜对我说，你如果有一天开个人作品演唱会，我一定参加。但这次，我还是没能找到她。她可能会用一段时间来静思，领悟人生，我想她还会复出的，那时她一定是一个国际上的重量级歌手。

　　也许她是真的看透了一些事情，真的醒悟后想离开这个圈子。这个圈子说真的并不好混，包括我有时候也想急流勇退，回到自己的老家去，回到最偏僻的地方过一种更自由的生活。人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从山里面走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最后还是想回到山里面去。

　　龙：你怎么看待演艺圈里一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一些明星不良的艺术德行？

　　王：艺术界也不是真空。娱乐圈向来是风险之地，公众人物不能有什么闪失，只要一点不符合社会规范的地方都会被夸大其辞，这也就要求娱乐圈的人首先是做人，规范言行，严于律己。对于有些事情我很遗憾。

　　图为王佑贵在个人作品演唱会上演绎自己的作品。本报记者龙华兵 / 王轶庶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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