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旗与他的“超载”乐队分别于1996、1999年出版了专辑《超载》、《魔幻蓝天》,2002年底又推出了第三张专辑《生命是一次奇遇》,音乐风格也从狂躁的Thrash Metal与清新的英式吉他流行曲交替的形式变得更为多元,电子、英式摇滚、Disco、Metal等各种音乐元素都融汇在了一起。
高旗是我相交将近10年的朋友。高旗不算红,在中国,“摇滚明星”本身就是一个不
吃香的词汇。就算是一点小小的私心吧,我一直很想通过我的笔,让别人能够对高旗有更深一层的认识、了解与理解。
做各种不同类型的音乐
《音像世界》(以下简称“《音》”):你自己怎么看待这张专辑?
高旗(以下简称“高”):这张专辑我做得很用心,尽量把每一首歌都做到最好。基础录音都是在我家里完成的,DIY也会是以后做音乐的一种趋势。每张专辑都有一首歌的歌词是最符合我当时的感受的,上一张是“快乐吗”,这一张是“生命是一次奇遇”。这张专辑本来应该在今年夏天发行,但因为一些原因推迟到了年底,这样也好,我就利用这些时间把编曲编得很细,像“依靠”编到后来都把自己编晕了。在唱功上比上一张进步很多,现在再回过头来听《魔幻蓝天》,自己也觉得整张都表现得不太好,唱得也不好,从第一张那种唱法转型,自己可能也没有把握好。但是这张新专辑我觉得自己进步了不少。
《音》:你本人最喜欢专辑中的哪首歌?
高:最喜欢的是根据电脑游戏创作的“三角洲”(又名《游戏开始》),这首歌写得特有想像力,原来是想把它作为第一首歌的。我觉得最高兴的是歌里用了“崩溃”这个词,这是我平时特喜欢说的一个词。可惜的是送审的时候没有能通过。“生命是一次奇遇”和最初的感觉不一样,最初是表达孤独人的心声,现在表达一种宽广的感觉,从听觉上挺好的。其他的歌都差不多,都比较平实。现在自己再听,觉得“完美夏天”和“现在到永远”也不错,特逗的是一开始乐队都不愿意排这两首歌,觉得太简单了,直接进棚录音就行了,哈哈。“1+1=?”亮子的编曲特好,“孤独的长跑手”和“陈胜吴广”的编曲我也挺喜欢。
《音》:这张专辑里特别收录了你的处女作“每次都想拥抱你”和早期代表作“陈胜吴广”,重唱10多年前的旧作,心里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高:“陈胜吴广”是1991年我们“超载”乐队刚成立时最早写的3首歌之一,也就是我们乐队所谓的“老三篇”。这首歌过去一直没有收进专辑,是觉得跟前两张的总体风格不太一样,这张的风格很多样,所以可以收进来。重唱的这个版本,我喜欢现在电子Metal的编曲,动感也比较强。“每次都想拥抱你”是我18岁的时候写的处女作,是最有感情的。
《音》:你刚才提到DIY是以后做音乐的一种趋势,你家里也搞了个小型录音室吗?
高:是的。现在可以在家里做编曲,感觉比较有乐趣,工作7、8个小时也不觉得长,经常是一抬头看窗外才发现干了一个通宵。
《音》:你的歌词具有比较诗化的美感和力量,这一张的歌词给我感觉写得更细了,着眼点放在了更加细微的心理体验上。
高:我自己觉得也有比较空的地方,比如“现在到永远”,只要有大约的感觉就行了。这张的词是写得比较自由了,“完美夏天”甚至连故事都出来了。有人喜欢我过去的词,也有人说过去的主题太大,喜欢这张比较“小”的词。我在写的时候也挺较劲,花的时间挺长的。其实从写“魔幻蓝天”的词开始,我的不确定性就特别强,不像第一张那么自信。这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够真诚,比较细致的东西是不是别人的认同感会强一些?歌词从比较大的方向向细小的方向转化,这种变化从“魔幻蓝天”就已经开始了,这张是更加强化这种转化。以后也不知道会怎样,完全要看当时的灵感吧。
《音》:你这张新专辑出来以后,可能有人会批评你们的音乐已经不是当年痛快淋漓的摇滚乐了,而是堕向了流行乐的深渊,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高:我知道很多人喜欢我们的第一张专辑《超载》,但是现在跟过去不一样,过去的我是真实的,现在尽管有了一些变化,但现在的我同样也是真实的。做各种不同类型的音乐,对我们已经成立11年的“超载”也是一种挑战。我想我们能做好摇滚乐,同样也能做好流行乐,音乐形式是什么并不重要。我要努力运用我的想像力做好音乐,尽量让大家都能接受。我希望用这张有点流行化的专辑,给别人另外的一种感动。可以说我现在的心态很宽广,已经超越了很多过去局限的想法。
让自己的心放开一些
《音》:你们乐队的第一张专辑《超载》推出以后,有许多批评的声音,是不是让你一度感到沮丧和迷惘?是什么力量使你从那片泥沼中走了出来?
高:是有这样一段比较痛苦的心路历程,对自己和自己做的音乐都很没有自信。那段时间南怀瑾的书和佛学教义帮助了我,让我的心境开阔起来。我做完第二张专辑《魔幻蓝天》之后,曾经把母带寄给台湾魔岩唱片的制作人贾敏恕,让他帮我提提意见,他给我回了一封长达4页的信,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贾敏恕在信里这样告诉我:“摇滚乐已经死了,什么也救不了你,只有一首歌能救你。”是他让我懂得,你所做的音乐,它的形式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有一首能够打动别人的歌。我不是要求别人妥协,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再陷在一种摇滚乐的形式主义的情结里,被这种审美局限住。你应该让自己的心放开一些,让自己更宽容地去认知其他的人类的情感,而不只是摇滚乐那种单一的情感。
《音》:你认为现在中国的摇滚乐生存环境足够好吗?
高:我认为还不够好。现在由于大多数人的审美标准取向,决定了流行音乐在中国的市场更大一些,而摇滚乐的市场则相对狭小。在这种情势下,摇滚乐手要么你就改良,要么你就等死,各人走各人的路。作为我来讲,只是希望我的歌能够打动更多的人。中国人对音乐演出的欣赏习惯与西方不一样,西方人懂得享受摇滚乐,所以摇滚乐才那么有市场;而中国人一般都是在青春期喜欢听摇滚乐,到了二十五六岁上班以后,随着工作的忙碌,就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听音乐了。摇滚音乐会其实很多中国人都没有享受过,西方人他们懂得享受这种娱乐方式,而中国人不知道这种自由的音乐可以给人放松的感觉。我理想的生活当然是过摇滚乐的生活,排练、录唱片、到处演出,我想很多摇滚乐手也会有同样的理想。但是现在的大环境不够好,我们不能太奢望什么,只能是自己写好作品吧。
《音》:你看过现在一些新的乐队的演出吗?有什么评价?
高:我看过很多新乐队的演出,我觉得有好多重型乐队都不错,比如“病蛹”、“夜叉”、AK47“痛苦的信仰”等等。每个乐队都有闪光的一面,有打动人的东西和冲击力。但他们的问题就在于太雷同,没有各自非常突出的特点,很难区分他们。另外可能机会还没有向他们敞开大门,每次看他们的演出,最让我激动的是他们的歌迷都那么兴奋、那么快乐,而同时让我感到比较悲哀的是,他们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机会,面对更多的人展示自己。
《音》:我知道你现在听音乐Metal听得更多一点,不知道你的下一张专辑,是不是还会再做Metal的东西?
高:未来我也不知道会怎样。这两年我听音乐很少,觉得不去听别人的音乐,也能做自己风格的音乐。我现在听Metal也是因为觉得这种音乐好听,我的音乐风格这么多年来变化挺大的,最初自己做Metal也是因为喜欢这种音乐。我一般是做完一张专辑,扔下一种音乐包袱,然后去做别的东西。现在音乐形式对我不成问题,我可以海阔天空地做自己想做的音乐。
最喜欢的还是做音乐
《音》:你上一张专辑中的“不要告别”、“如果我现在”曾分别被台湾歌手杨乃文、周华健翻唱过,觉得他们翻唱得怎么样?你自己现在还会再听那张专辑吗?
高:周华健翻得还可以吧,杨乃文翻唱得挺好,甚至比我唱得都好。
《音》:你以前在青春偶像剧《将爱情进行到底》中出演“小春”那个角色,给很多人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听说你最近要跟香港著名导演张之亮合作?能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吗?
高:是的,我过完新年就去杭州参与拍摄由张之亮导演的电视剧《街灯》,在剧中饰演两个孩子的父亲。这个片子除了我,演员还有许绍洋和品冠等人。我知道张之亮是一位非常棒的大导演,这次能跟他合作挺高兴的。
《音》:你会尝试向影视圈进军吗?
高: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去尝试。但我工作的重心、我最喜欢的当然还是做音乐。
《音》:下面有什么计划?
高:其实没什么计划。接下来半年之内都会在全国一些城市巡回宣传这张新专辑,然后就是写新的东西,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素材和动机,也很希望争取尽快录音,不希望再过3年才出新唱片。文/王磊[原载于《音像世界》/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