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9日的“在那遥远的地方”演奏会是女子十二乐坊在北京的第一次演出，此前，她们在上海的演出吸引了两千个日本乐迷包机前往，女子十二乐坊的创办人王晓京说:“这些乐迷除了观看演出外，还可以顺便在上海旅游。在一般日本人心中，中国还是20年前的样子，通过十二乐坊他们了解了中国。能够影响一个国家，这是陈美都做不到的。”记者看到了日本当红歌手草剪刚男扮女装拍摄的MTV，就是完全模仿女子十二乐坊的装扮作派，虽然有戏谑成分，也从侧面证明了这支组合在日本的知名度。
一张唱片创造了4亿产值
王晓京不无得意地告诉记者，真正打进日本市场的标志是出席新年的红白歌会(相当于春节晚会)，以前参加过的中国歌手有邓丽君和陈美龄，但是女子十二乐坊的影响已经超过了邓丽君。邓是在日本专辑销量最高的中国人，但那是累积销量，而去年7月才登陆日本的女子十二乐坊的单张专辑销量达到了200万张，高居排行榜首位，已经超过了邓丽君。据一位日本唱片业的资深人士说:“纯器乐作品能在日本有这么好的市场反响，想来已是18年前的事情了，何况‘女子十二乐坊’还是一支外国的音乐组合，更实属难得。”她们在日本掀起了中国民乐热，以致二胡、古筝纷纷脱销。目前，二胡在北海道地区已很难弄到手，过去一个月才卖一把的二胡，现在一个月能卖5把。而且39800日元一把的二胡最受人欢迎，几乎是到货一把卖光一把。东京地区也是如此，5万日元以上的一把二胡虽然有货，但却需要排队等候，二胡在日的人气由此可见一斑。还有一个关于她们成绩的佐证是刚获得的日本评选出的“外国杰出艺人奖”，此前这个奖项的历年获得者是玛丽亚·凯莉、席琳·迪翁、后街男孩这样的欧美顶级艺人。更让王晓京得意的是，她们的第一张唱片《奇迹》创造了60亿日元(4亿人民币)的产值，这个结果是他在创立时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甚至期待能获得“格莱美奖”，并且准备开拓美国市场:“美国市场是日本的五倍，在日本有100万的销量，在美国就应该有500万张。”
王晓京坚持自己一开始就是冲着国外市场去的，但见证了女子十二乐坊整个过程的资深乐评人金兆钧告诉记者:“她们当时的定位是‘唱堂会’，就是为各类企业年会演奏，邀请方年纪都不小了，不爱听流行音乐，又不能沉下心听民乐，十二乐坊把二者结合起来，还是很受欢迎的。”王晓京也承认，他把女子十二乐坊的市场只限于北京地区。几个月后，她们得到了参加当年春节联欢晚会的机会，但是这个机会并没有拓宽十二乐坊在中国的市场。中国的民乐界高手如林，闵惠芬等人的水平已经登峰造极，所以以女子十二乐坊在国内并不会给人新鲜的刺激。
王晓京在这时把目光投向海外，在起初几个月碰壁后，他认识了日本华纳公司的塔本一马，为了让女子十二乐坊在日本推出，塔本一马还和公司发生了分歧，最后他辞职，用退职金重新成立公司包装十二乐坊。他第一次看到十二乐坊是通过一盘模糊不清的录像带，王晓京引述塔本一马的话说:“一盘录像带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因为十二乐坊的空前成功，塔本一马去年在日本福布斯演艺圈收入榜名列第七位。
成功的背后
虽然是意外的惊喜，但王晓京和金兆钧，作为一个商品，女子十二乐坊的成功不是偶然的。王晓京最早的创意来自于日本音乐家坂本龙一的演出上，台湾二胡家温金龙站着演奏二胡，从而有了这支组合。多年以后，温金龙开玩笑地说:“我留长发是因为没有女子十二乐坊漂亮，所以要造成长发飘飘的感觉。”
金兆钧说，中国学习民乐的女孩子是一个巨大的群体，仅仅学古筝的就有上千万人，她们中的佼佼者才能考上音乐学院，庞大的基数使得学院派的技术好得惊人，现在的附中学生比过去的高校老师水平还要高，东北一个小地区举办个古筝比赛就有3000人参加。因此王晓京在挑选乐坊成员的时候，有非常宽裕的余地，几乎北京各大音乐院校的民乐专业的女学生都来了。王晓京订的标准除了技术过硬，还有一个软指标是外形靓丽、性格外向，这是为了舞台表演的需要，事实上，最初王晓京也是按照舞台演出者来为她们设计的，只是在日本的成功让他认识到:通过卖知识产权才能获得更大的收益。1996年以前，王晓京的星碟公司是做流行音乐起家的，包装过江珊、罗琦、陈琳等歌手，他自认为那时也是成功的，只是国内唱片市场很不规范，一张唱片只能卖十块钱，唱片公司能赚到一块钱，“其实国内歌手的唱片卖到一二百万也很正常，但利润太薄了，而女子十二乐坊在日本唱片定价是210元人民币，是最贵的价格，利润非常大。国内唱片公司老板往往没有歌手赚钱，因为我们是靠身体赚钱，就是靠一场场的演出，每天见面问的是‘这个月有演出吗？’这种演出的赢利和公司是没什么关系的。”王晓京说，这也是他停止做流行音乐的原因之一。
女子十二乐坊奇迹般走红的原因很多，除了日本对唐朝文化的亲近感，金兆钧说，日本有很多人学习中国民乐，但水平远远没有中国高，见到学院派出身的女子十二乐坊就惊为天人，这个法则也可以应用于东南亚地区。另一个原因就是日本的唱片业向来喜欢少女组合，正好缺少乐器这个方面的。唱片市场有一个空白，40岁以上中年人没有合适的音乐听，女子十二乐坊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很多家庭主妇在早上准备早饭的时候就用十二乐坊的音乐作为背景。
金兆钧认为，对于国际化方式运作唱片时，音乐本身只能占20%，另外80%取决于操作模式，这就是港台随便一个唱得很差的歌手也能成功的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寻找市场空白，他举例说:“朱哲琴的《阿姐鼓》在内地只卖了两万张，在台湾地区却卖了17万张，这就是因为台湾缺少这个唱片品种。后来当它往欧洲发行时，就抓住了西藏概念，效果也很好。”事实上，作为出租汽车司机出身，一个彻头彻尾商人的王晓京对女子十二乐坊的商品性质毫不讳言。他们在宣传上投资了5亿日元，买下了所有最大唱片连锁店的最显著位置摆放唱片，“我们运作的是古典音乐，花钱时比推流行音乐还厉害。”选曲时，特地选了《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和走红的流行音乐组合SMAP的歌曲。今年7月，女子十二乐坊准备进军美国市场，这些曲目就换成了恩雅、《大河之舞》和《天鹅湖》，等到明年打欧洲市场时，就会把欧洲人最感兴趣的丝绸之路作为主题。王晓京说，这样的运作在国外很方便，第一时间会得到准确的销售数字，而在国内，宣传时是企宣一通往媒体乱发稿件，也没有唱片商会告诉他到底卖了几张。
操作歌手时经常会遇到解约的事，组合中的灵魂人物往往也会在成功后单飞，女子十二乐坊则不存在这个问题。王晓京告诉记者:“一个组合只有两三个人，观众对长相和声音的识别度很高，离开一个人是致命的。女子十二乐坊是没有语言的，这个好处一是对于外国人不存在障碍，第二就是换人观众也不会察觉。”因为乐坊成员文化素质高，没有恶习，所以也很少换人。
在2001年春节晚会上就表演过的女子十二乐坊一直给人“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印象，国内理论界不断有批评她们对民乐没有实质性贡献的声音。前不久，香港有杂志报道说，她们的服装单调暴露，很像兰街(旺角红灯区)的“站街女”，王晓京表示，懒得理会这些评论。他对在国内难以走红的问题倒是非常关心，他解释说:“中国40岁以上的人年轻时没有条件听音乐，没有养成买唱片的习惯，这个年龄段的唱片市场是不存在的，也缺乏对知识产权的保护。”但这不会影响他们对国内市场杀个“回马枪”，因为将来中国肯定是全世界最大的唱片市场。
现在国内已经出现了“音乐猫”、“芳华十八”等等模仿十二乐坊的乐队，金兆钧认为，民乐的电声化并不是新鲜点子，在80年代初国外就有了，国内也有冯小泉、曾格格夫妻档和作曲家卞留念同时演奏多种乐器，只是像女子十二乐坊这样现场型的团体是第一个。之后跟风式的模仿肯定没戏，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比如像红樱束这样专做打击乐，成为晚会的一个品种，才能从本来就不大的市场上再分一杯羹。记者◎孟静
女子十二乐坊在日本掀起了中国民乐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