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佑:想听到你们唱我的歌
http://ent.sina.com.cn 2000年07月06日12:52 广州日报大洋网
我来唱一首歌,
古老的那首歌。
我轻轻地唱,
你慢慢地和……
———罗大佑《闪亮的日子》
第一次听到罗大佑和他的歌,还在大学。
那时候,在80年代的大学校园,迷恋罗大佑是一种“病”。而后伴随着那一代大学生的成长和被淹没入人海,十几年间,这种“病”于默默无声中传染蔓延。常常,看到素昧平生的人们,就因为“罗大佑”这个名字,在匆促人潮中知己相认。
而罗大佑始终活在歌里,离我们遥远。
这或许就是6月28日上午在贵宾楼与罗大佑对面而坐时,那种恍若隔世之感的由来。那一刻,窗外是京城今季最炎热的夏日,而“罗大佑要来开演唱会”的消息正被人们满怀期待地传说。
-我相信缘分天定
□记者(以下简称“记”):大家都关心演唱会的事。定下来了吗?
-罗大佑(以下简称“罗”):还没有,还在等消息。这边公司找我谈已经谈了3年,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耽搁下来。
□记:这么周折有没有让你沮丧?
-罗:我是很相信缘分的。我总觉得说不该做得成的就一定不会做得成,如果它应该要做的话它一定会做得成。就像一首好歌是“无中生有”的一种创作,它该在那边就在那边,没有什么理由。节气一到,时间一到,该来的话它就会长出来,像一个埋在土地里的种子,环境再差,哪怕是一个沙漠,只要它是一个好种子,它的芽还会发出来,还是会变成一棵树的。我不担心环境有什么问题,我只担心它这个芽本身够不够好,只关心这个音符本身它情感的说服力够不够,它的完美度够不够,我觉得这是我能决定的。
□记:可你为这事已经来了很多趟了。
-罗:就是演唱会办不成,我们大家交一个朋友不也挺好吗?就像我们坐在这里,我不是又认识一个朋友?
-我想寻找心灵相通的朋友
□记:我印象里你还是1984年、1985年那会儿做过演唱会,后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做过。为什么现在忽然想做?
-罗:我其实是很怕做演唱会的人。以前总希望最好能光是躲在录音室里录歌,后来发现还是不可能。做演唱会是一种直接表达的模式,它的效果不是录完一个CD以后让大家买回家去听这种模式可以做得到的,它有大家在同一个时间和同一个空间里当下的一个反应的东西。所以想还是鼓起勇气了,鼓起勇气去面对。我其实很怕面对人,也很怕面对记者。
□记:我知道的,采访你在我是一个很长久的愿望,但是内心里也觉得对你真的是一种打扰。
-罗:其实还好。这也是一个重要的沟通。通过媒体的报道,歌友可以知道这个唱歌的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谈吐是怎么样,除了用歌词来表达他的想法以外,他用语言和文字来沟通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有义务把自己交代得稍微具体一点。我现在慢慢地习惯了。
□记:我记得你在接受一个采访时说到,办演唱会是心仪于那种交流的氛围,希望回过头来面对自己的音乐,检验自己的足迹。同时,也寻找那些诚心的、能心灵相通的朋友们。
-罗:当然,假如我的演唱会真的开得成,别人跟我说:“《恋曲1990》就不用唱了,前奏一起来大家都会唱的。”我说好,我可以少背一首歌。我想我写了这么久的歌,也该到了听大家唱回来给我听的时候了。
-有了解,唱歌才有意义
□记:印象里1999年你说:“以前一直不想到内地来做这个演唱会,觉得时机还没有成熟,要是光为挣钱来的话会觉得不忍心。”但是现在你觉得好一点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觉得现在的内地比前几年的内地要适合?这边有了些什么变化?
-罗:这样说吧,我第一次过来是1992年,那个时候看浦东,你完全看不到什么的,至多是7层楼、10层楼的建筑,那种工业大楼。可你现在去看看嘛!音乐在某种程度来说,它是一个奢侈品,不吃饭、不喝水会饿死人,不听音乐从来没有人会死掉的。音乐在某种程度上,它是要具有某种程度经济能力以后才能够消费的。就像人们会买翻版、盗版,是因为一定的时候经济情况不是那么许可。经济好了以后呢,你有了足够的条件就会去买正版,因为你要表示出你对某一个产品的注重。版权法就慢慢会生根,也就有更好的产品会做出来,用更好的方式,用更好的媒体,更好的传播方式,更好的录音方式,给大家用更好的方式来享受到。所以,在大家都没有钱的时候,你说罗大佑来开演唱会,来卖票,然后要收大家钱,我觉得是怪怪的。
□记:那个时候你来主要是……
-罗:我是来录音的。我在上海录音,我在北京录音,然后我搜集一些民歌,我觉得内地有那么多资源,可以作为我创作的养分。我觉得如果我一开始就来开演唱会的话,就把自己摆在“我是一个唱歌的人、我是一个表演者”的位置上。而更重要的,我是一个创作的人,我先跟这块土地做一个渐进的了解。
这几十年大家没有办法坐在一起。我们是同根,但是毕竟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隔绝,所以还是需要一些适应的过程。我觉得太匆忙地去做个表演,或者接受一个、表达什么东西的话,它是有害的。把隔膜了那么久的东西一下子忽然把它拉在一起,我觉得那是有害的,还不如经过一些了解。你一定要对这个地方有个了解,尤其在专业上面做到了解,你唱歌才有意义。
-音乐凝聚生命,沟通人性
□记:对于内地人心目中你是什么形象,有没有一些了解?
-罗:我不了解。好像大家还蛮喜欢我的。因为以前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嘛,而且我以前一直都没有在媒体上曝光过。我觉得最舒服的一点是,大家都是从歌里面了解我的,音乐做到了某种人性基本的沟通。我觉得很开心就是因为,这种心理上的人性的交流,它使原来那种硬邦邦的,几十年两岸隔离这么久的那种环境,得到蛮和谐的一种交流。我觉得音乐在这方面扮演的这种角色是很好的。
□记:其实,你的歌给予了很多内地人很深的影响,尤其80年代那一批大学生,他们说你陪伴了他们青春成长。
-罗:有朋友这样跟我讲过。我觉得它是基于一种同文同种,基于某种共同点,我觉得感情是一种共同点———男女之间的感情,土地的感情,一种文化、一种民族的感情,然后找到一个和谐感,大家找到一种美感以后,那种振动的幅度出来以后的一种效应吧。我想可能是这样。
□记:我看到你说过,其实你写情歌要比你写政治意味的歌要多,但因为很少有人写这种批判时政的歌,所以你才会显得很突出。
-罗:对对,主要是因为这样子。首先因为市场的关系,大家觉得做情歌是最容易的,最容易得到实利。无可否认情歌是必要的,但我并不放弃自己当做一个中国人,当做一个人本质的一种表达,人对自己环境周遭的所有,应该要有一种认同,所以我觉得作为一个作曲家,做情歌和做有关市场的歌曲以外,如果可以多做一些音乐本质可以发挥空间的歌的话,其实是更好。实际上音乐可能性变得更大,甚至没有歌词,你都可以写曲子,让不一样语言的地区的人都可以享受这样的音乐。
-对人性足够关怀和同情最重要
□记: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么就能够到达这样的境界?我知道你专业学医,5岁开始弹钢琴,从你的词里可以看到很多很深的学养,古典的,现代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罗:小时候音乐的基本训练当然很重要,其实我听很多东西的,古典音乐、爵士音乐、民歌、流行音乐、摇滚音乐,我听很多东西,我觉得要够用功,一些基本的训练,一些乐器的基本训练要有以外,你还要花足够的时间去吸收足够的养分。你要浪费,浪费可能不是最好的字眼,你要浪费足够的时间去给自己多一点的空间,因为很多这种音乐的养分不是在意图里面可以达到的,你甚至要放逐自己,给自己一些更多的空间来给自己那些抽象的感觉一些基础。天分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
□记:像你注入其中的那些思想、情怀,这些东西是不是不可解释的?
-罗:是很难解释的,是最不可解释的部分。所以它是全面性,你要够用功,你要对周遭有足够的了解,你对人性要有真的足够的关怀和同情,甚至对没有生命的东西你要有足够的这种跟有生命的东西的一种联想。
-眼前的时代并不让我失望
□记:我看有一个说法,说“罗大佑和崔健都应该被送到侏罗纪公园里去,因为这个时代已经不适合他们了。”你觉得这个时代跟你是有特别大的距离吗?
-罗:我觉得还好。一路过来,一路时代都在改变,2000年比起1999年,比起1949年,比起1911年孙中山革命,当然都不一样,每一年每一年,高楼一幢幢盖起来,大家收入越来越高。人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接受挑战,接受改变,它一直在变,我们也一路活到现在,至少我们并没有活得更差。
□记:就是说现在这个时代并不让你觉得特别失望?
-罗:这有好有坏的。当你对什么东西失望的时候你要想,因为我有了这个东西所以我失望,而过去我没有这个东西。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开心一点,已经不错了,以前咱们不是还没有机会见面吗?
□记:我觉得你平和多了。
-罗:年龄的问题。年龄和皱纹,还有男人这种中年的危机。
□记:是不是也跟你生活的变化有关?近来你经历了父亲的去世,经历了走入婚姻。你说过:“如果说我父亲过世这件事有什么意义的话,那应该就是让我体会到,生命之中,终于也会发生我无法改变的事情。”
-罗:是的,但有些事还是可以做的,人生就像电脑,开机开得漂亮,关机要关得小心。死的时候我希望人们会说:“这个人活得不错,他带给我们很多东西,他活着对我们来说是不错的。我们不要那么哀伤吧。”
生命曾因
它们而动听
最广为人知的罗大佑的歌
-《童年》 (1979)
-《恋曲1980》 (1979)
-《光阴的故事》 (1980)
-《鹿港小镇》 (1980)
-《野百合也有春天》 (1982)
-《亚细亚的孤儿》 (1982)
-《之乎者也》 (1982)
-《未来的主人翁》 (1983)
-《现象七十二变》 (1983)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1984)
-《明天会更好》 (1985)
-《东方之珠》 (1986)
-《恋曲1990》 (1988)
-《告别的年代》 (1989)
-《沧海一声笑》 (1990)
-《滚滚红尘》 (1991)
爱罗大佑者说
留言簿中,经常可以读到一些与我同样喜欢大佑的朋友的留言。我常常惊讶于大佑的歌总会和那么多人的生活轨迹有着丝缕相似的联系,我们因为这一点彼此走近,互相取暖……我们很幸运,这一生,能有罗大佑为我们歌唱。
小符(“闪亮的日子”网主)
《光阴的故事》,罗大佑在写这首歌的时候,年轻而唯美,唱这首歌时,却已经沧海。深深感激罗大佑当年的低吟浅唱,不深刻却是够纯粹,美丽了我们青春的最初岁月。
佚名(曾经的大三女生)
《将进酒》、《鹿港小镇》、《七十二变》,曾让自己满是热情结实的身体非常充足也充满希望。那音乐里面的文字拥有完全不同的灵感,连他的名字罗大佑也非常不同,给那个时候简单粗糙的生命带来过丰富的想象力。
张楚(音乐人)
罗大佑就是罗大佑,我们可以借他缅怀一个时代的荣光。他的冷静、他的悲哀、他的磅礴、他的偏激、他的尖刻、他的洞察人性、他的深情不悔、他的中国人情结,伴随着一代又一代的热血青年成长,整个台湾、甚至整个中国人世界从他的音乐中吸取营养和力量。
木木
偶然从一份报纸上看到一酒吧将要搞一场叫做“向罗大佑同志致敬”的专题音乐会,便呼朋唤友,直奔而去。走进了“人情味越来越薄”的社会,世态炎凉之外,我庆幸还有几个当年的朋友散居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在工作的压迫之余,我们还能在一起喝酒唱歌,感慨我们共同的歌者罗大佑那些毫不留情的预言。
刘蜀秋(曾经的北大学生)
罗大佑心里面有非常大的渴望,希望自己的音乐能够影响更多的人,能够包容这个时代历史的痕迹。也许我们今天听不会觉得怎样,也许过了10年,我们回过头来看罗大佑在这段时间里面分别的作品,我们会渐渐了解到,罗大佑希望能够记录的是什么,希望能够传递的是什么……
张培仁(电台音乐主持)
罗大佑
音乐人,生于台湾名医之家,5岁学习钢琴,高中毕业后依父愿进医学院,后在一家医院放射科工作,养成戴墨镜的习惯。最终辞职,成为一名职业音乐人。
那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台港歌坛处于邓丽君、刘文正一统之下的年代,罗大佑一出,举座皆惊,至今威风不减。人称罗大佑“垄断”台湾歌坛二十余年,是不世出的天才和奇迹。
而罗大佑的歌真正走入内地,是在邓丽君、刘文正甚至齐秦之后,亦即内地校园文化逐渐形成之后。(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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