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电影生命中,杜琪峰导演占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他是第一个认为我有能力做导演而且切切实实给我机会的人,让我在电影界里迈出了宝贵的第一步。
杜导演最初找我当编剧,本意是编导一部由成龙主演的《天龙八部之乔峰》,他甚至跟成龙大哥见过面讲过故事,但后来不知因为何事,不了了之。但时间并没有被浪费,我通过讨论剧本跟杜导演经常见面,他是一个电影宝库,是活生生的电影百科全书,他的想法
角度独到、很有主见,近乎固执的性格令他的作品很有个性。他很懂得问问题,很善长“榨”编剧的脑汁,跟他讨论剧本是永无休止的,甚至已经拍成了菲林的,只要想到更好的点子,重拍就重拍,谁怕谁!
杜导演很懂吃也很喜欢吃,这一点我们最合拍,吃吃喝喝间无所不谈,酒过三巡,说话更肆无忌惮。真话有时不中听,但很中用,我获益良多。
一天,杜导演来电问我有没有看过经典黑白喜剧《呆佬拜寿》,我答有,他再问我对这故事有没有兴趣,我便问是否想找我当编剧。杜导演说了一句改变我一生的话:“肥仔,找你做导演!”听完这句话后我呆了半晌。“怎样,怕吗?”杜导演笑着说。此一招“请将不如激将”果然奏效,“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我立即将梁醒波先生主演的《呆佬拜寿》看了又看,越看心越往下沉。《呆佬拜寿》的内容是讲智商有如孩童的男主角,经常遭人欺负,但指腹为婚的媳妇坚守本分,对丈夫又爱又怜。后来皇天开眼,在丈老爷的寿宴中,男主角因祸得福地吐出了呆根,变得精灵聪明,最后好人有好报,大团圆结局。
第一次跟杜导演开会的对话如下:“我有两个疑问。第一,如果以目前的电影节奏去讲这个旧故事,应该最多三十分钟便讲完,余下的六十分钟不知道讲什么好。”杜导演对这问题不置可否,没有什么反应。“第二,因为指腹为婚便置自身幸福于不顾,这是古老的封建思想,现代女性很难投入这故事。”“那你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杜导演问。“暂时没有”,我答得挺坚决。“但我对《呆佬拜寿》这经典故事很有信心,不妨再想想。”杜导演说。
眨眼过了两小时,我终于打破了沉默,“我想到了!”杜导演向我望过来,“我饿了,不如先找点吃的吧?”杜导演笑了,于是我们大吃大喝了一顿。(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