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缴交高昂学费后,我对编剧班充满了期望,希望在上完十二课两小时的编剧课后,即能成为香港的莎士比亚。
但在上过第一课后,我对这点期望就有点犹豫了。
负责教这个编剧课的是导演林超荣,他说话风趣幽默,亦看过许多电影,在第一次
上堂时,他说了四、五十部电影的名字,我有超过一半是没看过的。初时我确是听得津津乐道,只是第一课完结后,他却没有讲解在广告上列明的第一堂课题:《电影剧本的结构分析》,而只是随随便便的胡扯了一轮本周新上映的电影简评。
初时我以为这只是因为第一堂,大家先来个热身,互相认识一下而已。可是到了下个星期六,林超荣先是迟到了二十分钟,然后一进来就劈头地问:“怎样?这星期大家有没有看什么电影午夜场?”于是接下来都是如电台的电影新片巡礼节目般渡过。
但我辛苦缴交那1080元,并不是为了听这些的,于是到了第三堂,我终于忍不住,于是举手问了个问题。
“老师,我看《电影双周刊》上的广告,上面的课程简介说,今堂的课题不是《解构电影的后现代:从大卫·里恩到大卫·林奇》吗?我们这节会讲这个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可以讲呀。”林超荣耸耸肩说:“你们有人看过大卫·林奇的电影吗?”
那时我刚看他执导的《蓝丝绒》,正被他的奇谲诡异所迷住,于是马上举手。
“那么大卫·里恩呢?”林超荣望着我说。
那时的我,根本不知谁是大卫·里恩,因此也无法得知他拍过什么,所以即使我曾在电视里看过《桂河桥》,但我仍是摇头。
“这样不成啦,你看大卫·林奇,必须先看大卫·里恩。因为大卫·里恩跟大卫·林奇,本身就是‘连着’的嘛,分开看是不行呀。哈哈。”林超荣一脸夸张的表情地说,惹来了课室内一片笑声。似乎对这答案并不满意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后来才知在编剧行中,这种叫做“食字笑话”,就是用同音字拼凑出另一层意思,从而达到喜剧效果,正如“大卫·连治”(大卫·林奇的香港译名)中的“连治”,跟“连着”,在粤语发音上近似。而我在日后才知道,这类食字笑话是林超荣的至爱,他就连平常跟你对答都用着这些食字方法进行,有时使用密度甚至到达有点病态的地步。
在日后进入电视台时,我的编审上司告诉我,“食字笑话”是每个编剧必学的入门技术,然后就要学习创作“错摸”的戏剧处境。
所谓“错摸”,就是当一个角色正在做着一件事件,或许一句说话时,其它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从而顺着他们误会的意思,做出了错误的响应,只要这种错误一直没有被揭穿,他们就是处于所谓互相误解的“错摸”处境。
“记着,一个编剧懂得‘食字’可够养妻活儿,再掌握“错摸”就能创业兴家。”
林超荣似乎察觉到我对他每课都在胡扯有点不满,于是在课堂结束前,他提出每个学员回去写一个短剧的剧本,下个星期上课时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