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星期前谈到香港社会表面上对性欲极度开放,骨子里仍颇为保守的文化,其实电影亦因此出现情与欲分离的情景。
香港女子其实也不是个个都守身如玉,据我所知,婚前性行为也逐渐普遍,但这种生活方式始终未在电影中落实。王家卫作品中没有性的爱情是国际知名的例子,其他大部分影片亦尽量回避性欲的描述。
纵观近年香港电影,除了以色情作号召的三级片外,绝少以戏剧手法处理性欲题材。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十年前(1994年)的《晚九朝五》,描写雅皮(Yuppie,是Young Professional首位字母的缩写,即大都市中年轻的专业人才)一族享乐主义式的性生活,但仍从社会猎奇角度出发,态度非常哗众取宠。
但香港并非禁欲的社会,主流电影也不是没有性的描写,只是颇为病态而已,经常以描写卖淫行业的方式出现。这方面最出名的是陈果的“妓女三部曲”,目前为止拍了《榴莲飘飘》(2000年)及《香港有个好莱坞》(2001年)两部,都以象征式手法把妓女作为当代香港甚至中国人社会的写照。其中的妓女角色均为来香港“稳食”(讨生活)的内地人,从中带出香港与中国内地关系的暗喻。
以妓女为题的最近还有两部《金鸡》(2002年及2003年),透过一名“陀地”(本土)妓女,以史诗格局回看香港过去20年的历史,剧本写得很有创意,主角吴君如亦演得生动,喜剧感很丰富。电影以风月场所的迎送生涯譬喻香港的经济起落,道出了香港人在财富与尊严间的矛盾心理。但吴君如虽然“搞笑”表现出色,性欲场面仍保持了香港女性一贯的矜持,间接维持了香港电影中视裸露等如沦落的观点。
去年还有两部从男性角度描写性欲的电影,亦同样以色情行业为主题。《豪情》以色情杂志的运作为骨干,正面处理香港人的召妓生态,拍得颇有神采。故事除了采用中外电影爱用的“行业介绍”角度,还巧妙地以白手兴家的创业过程迎合观众,内中虽然充满裸露、性爱场面,对白亦粗口(脏话)乱飞,始终还是避重就轻地“乐而不淫”,电影与其说是一部性欲电影,不如称为以创业为故事的轻喜剧。
另一部电影更有趣,就是以警匪动作片方式拍中产男人背着老婆召妓的故事的《大丈夫》。其中丈夫“寻欢团”与太太“捉奸队”彼此斗智的尔虞我诈,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幽默,是近年不可多得的喜剧。但其中丈夫有漂亮妻子仍不满足,还要千方百计地出外以买卖方式解决性欲需要,更是香港文化情与欲分隔的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