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我常从报社里拿到大量试片戏票,因此就经常有机会看各类型的电影,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看李安导演的《推手》。
那时的试片招待场,其实都是由一些香港电影发行公司为测试本地观众口味而设。为免影响戏院的正常场次收入,他们都比较会租些不是那幺旺的时段来作试映,例如是星期六、日的早上十时之类。
因此即使你拿到门票,要不是你有很强的决心,也无法在星期日早上这个时间起床的。
我记得,那天我约了女朋友,一起到旺角百老汇戏院去看《推手》的试片,可是当我大概九时起来时致电给她时,她仍在熟睡,她说这片的故事介绍看来不怎样有趣,因此还是决定留在家中睡到下午比较好。
但我决定就算她不去,我还是会独个儿去看。于是我提早了出门,从我太子花墟的家,一直步行去旺角。星期日早上的旺角份外冷清,街上没有几个途人,工人忙着清理星期六晚狂欢后的余迹,我穿过凄清街角和沉睡路口,一直来到旺角百老汇戏院附近,当快要到达戏院时,途人渐多,且有一些熟悉的脸孔。
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如同他们叫不出我名字一样,但我们彼此了解我们均知道对方的存在。因为在香港,拿这类门票去看试片的,其实大致都是那个族群,因此在每次试片时,你会见到差不多的面孔。慢慢你开始有一种安全感,因为当你在街角发现他们正跟你向同一方向走去时,你不用拿出戏票去核对,也知道没有弄错试片的地方和时间。
平心而论,我确实非常喜欢李安导演的作品,但即使到了现在,我仍不会认为《推手》是适合在星期日的早上十时欣赏。加上那时的我,实在对老人家移居美国的所谓东西文化冲突并不感兴趣,因此看时确是呵欠连连。
《推手》的味道,要到后来有一晚重看影碟时才能细味得到,但这已是差不多六、七年后的事。
总言之,回到家后,我摊开了一张纸,看着这张白纸,我很有冲动去写一个没有《推手》那幺沉闷的剧本,一个属于这代年青人的故事,而不是这种老态龙钟的电影。
此时电话响起,原来我的女朋友已经醒了,她告诉我,母亲和弟弟下午要出外探亲,这个下午只有她一人在家,因此她问我要不要去九龙湾她家那边,一般而言,遇上这般情况,我都会到她家胡混一个下午,可是我今天却婉拒了她。
但当我对着白纸坐了一个下午,仍未想出一个所谓“属于这代年青人的故事”,我开始后悔没有去九龙湾。
我致电给林超荣,并告诉他我决定开始写剧本。他却说别那幺心急,与其开始写剧本,不如先开始学写影评,因为你必须懂得怎样看电影,才能好好创作电影。
我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因此便开始撰写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