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拉迪:“还记得那条小河吗?”
诺鹏:“是的,我的爱情就产生在那里,也埋葬在那里。”
再次调到中央六套时,泰国影片《画中情思》已近尾声。画面上29岁的男主人公坐在病入膏肓的女主人公身边说道。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对未来的期待。当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男子爱上一个善良真诚、对感情看的更长远的成熟女子时,究竟该如何承受这份爱呢?
美丽的公主吉拉迪生于一个贵族家庭,父亲对她从小严格要求,请来自英国的家庭教师教授礼仪、带她出席王室宴会,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标准的淑女。吉拉迪一直按父亲的标准生活着,成了一个举止高雅、雍容华贵、为人善良真诚的人。但她一直不敢有自己的思想,从未体会过自己的爱情,在两个妹妹都先后嫁人找到自己的幸福以后还一直孤孤单单,直到34岁时,才不得已在绝望后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侯爵兆昆。
这年夏天,兆昆携妻子到日本旅游,并托早稻田大学的泰国留学生诺鹏带吉拉迪四处游玩。22岁的青年学生诺鹏热情好奇,他对吉拉迪过去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心,认为她嫁给那样一个老头一定有所苦衷。见面之初,他们在花园的一座桥上互相不停地鞠了好几个躬,然后风趣地走到了一起。在游玩的过程中,俩人在如诗如画的青山绿水间开始两情相悦,在幽静温馨的小河边感受人性的自然流淌,他们的交往源于人性中共同的善良。在溪水潺潺、林荫如画的美景里,在他的一再追问下,吉拉迪把她的过去都告诉了诺鹏。
激情澎湃的诺鹏发自内心地爱上了吉拉迪,和所有急躁冲动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一样,他在幽静的小溪边狂风暴雨般地诉说着自己炽热的爱意。这个淳朴的青年唤醒了吉拉迪心中早已死去的对爱的渴望,吉拉迪同样心潮澎湃,但理智和所受的教育告诉她,她和侯爵虽然没有爱情,但侯爵对她很好,也很信赖她。而诺鹏还是个学生,她不能因一己之爱耽误了他的大好前途。所以在诺鹏炽热的眼神面前,她惟有深情凝望,而把对他这份最珍贵的爱深深埋在心底。
她把爱藏的越深,就表现的越深。她无私地告戒诺鹏要努力完成学业、把握好自己的前途。虽然一个爱字也没提,但把关怀在一言一行中都丝丝地渗透在他身上。
两个月的假期结束后,吉拉迪要随侯爵回泰国了,临行前,她摘下自己的丝巾送诺鹏作纪念,同时也当自己的离去便是死亡。爱火炽热的诺鹏一离开吉拉迪便迫不及待地写信给她诉说衷肠,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内心思念的煎熬。吉拉迪仔细地阅读着他的每一封来信,并虔诚地收藏。有一次侯爵看到她在读信,问是谁写来的?她说诺鹏。侯爵说:可以给我看一看吗?吉拉迪坦然地将信递出,侯爵接都没有接,只是轻淡说了一句:那是写给你的。
在焦虑中苦等回信的他只等来了这样一个回复:“诺鹏,你要好好完成学业,以后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必惦记我,只要在心里为我留一个小小的角落即可。等以后踏上了自己的路途,有了自己的幸福,也可以连我这个角落都不要。”
感受到挫折的诺鹏觉得吉拉迪对他没有感情了,于是心痛之下将回信撕的粉碎,把吉拉迪赠他的丝巾狠狠地抛到河里,在痛苦中结束了自己这段感情。
侯爵患上了肺结核,那时这是不治之症,他家的用人吓跑了,甚至连两个亲生儿子都不敢靠近父亲,吉拉迪却始终服侍在他身边,侯爵让她走开,她没有,只是拿起手绢轻轻拭去他嘴边的血迹说:“我是你的妻子。”
侯爵病逝后,吉拉迪不幸也被染上了疾病,幸亏发现及时,医生还说,现在已有了一种新药,只要她配合治疗,是可以治愈的。她的内心还有希望!诺鹏问她什么是幸福,她说,幸福就是对未来的期待。她的幸福就在于那个期待!于是她欣然应允医生,坚强地配合医生治疗,认真而健康地活着。在自家花园里,她回忆起在日本和诺鹏度过的美好时光,便拿起画笔把她们的爱情画在一幅画里,那上面有浓密的树荫、幽静的小溪,那是她的爱情萌芽的地方。一边服药一边画画的她脸上依然恬静美丽,所有向她求婚的人,她一一回绝。
七年以后,29岁的诺鹏学成归来,他要她去码头接他,坐在花园里时却郑重地告诉了吉拉迪一件事:“我已经决定三个月后和**结婚了。”
“你们认识多久了?”吉拉迪的眼睛里顿时暗淡了笑容,诺鹏却毫无察觉。
“去东京以前就认识了。”
“那我们那时你没说?”
“我对她没有感情,只是爸爸说她出身名门、门当户对,我相信感情是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出来的。”他目光虔诚地说。
“你认为一个人结婚时对对方有无感情是无关紧要的吗?”吉拉迪揪心地质问道。
“是的,我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爱情太复杂、太痛苦了,开始的时候很甜蜜,但到了最后却是痛苦的折磨,我再也不会经历曾经经历过的那种爱情了。现在我明白了,我对你的那种感情不是爱,而是对一个姐姐的亲密。我把它误认为爱,这让我很痛苦!”
“哦!”吉拉迪叹了口气,优雅从容地说,“但是我相信爱情!所以我衷心祝福你和你的未婚妻能尽快培养出深厚的感情!祝福你,诺鹏!”
她已经没什么可期待的了。从此,她不再吃药。她的病情急剧恶化、迅速变的憔悴不堪。在生命的最后岁月里,每有动静便呼唤诺鹏的名字、每有人来便问是不是诺鹏。但她绝不肯叫他来,她怕打扰他的幸福生活。
吉拉迪的姨妈辗转找到诺鹏,告诉他吉拉迪之所以配合医生治疗就是为了能和他团聚,而她的心现在已经死了。诺鹏懊悔之际慌忙跑到了吉拉迪家,姨妈阻止了他急于进去的急切心情,她说她在梳妆打扮。吉拉迪仍以最安详雍容的态度出现在他面前。
“来,坐在这儿。我的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所以只能躺着见你了!”她优雅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
“我早该来的!!”诺鹏痛心地说。
“不,你并不理解我。”
“哪儿不理解?”
“你总是这样。其实你从一开始就不理解我,一点儿也没有!”吉拉迪从枕下拿出一个绒布包着的画框说:“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诺鹏拿开那层布,里面是一片安详的森林,一条静静的小河边,两个人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还记得那条小河吗?”
“是的,我的爱情就产生在那里,也埋葬在那里。”
“是‘我们’的爱情!诺鹏。你的爱情产生在那里,也埋葬在那里。你埋葬了自己的爱,但另一个人的爱,却一直在心中流淌!”
诺鹏的眼睛睁到了最大,似乎要攫取住她。在这最残酷的时刻他才明白了吉拉迪对他深沉而真挚的爱。
只是那时他太年轻了,年轻到只知道爱情。可那种激情能算是爱吗?根本不是!真正的爱情是激情过后沉淀下来的东西!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以他的冲动,将它埋葬了。
“我明白了,爱的双方都要经受各种挫折。”
“是啊,总要经受考验,有时都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吉拉迪双手抱着头说。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里,她温馨地回忆起起初最让她甜蜜、后来又最让她痛苦、但却无怨无悔的幸福时光。“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那座桥上吗?”“是的,那次你不停地向我鞠躬。”“是你不停地向我鞠躬,我才不停地还礼的!呵呵。。”吉拉迪的脸上荡起最幸福的笑容。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那是弥留之际,那不象是在看另外一个人,而象是在看她自己、看她的另一半,似乎她的灵魂甚至身躯都承载在对面这个人身上,清晰地展现在自己眼前。她的目光是那样满足、又那样不舍。最后一刻,她的眼里已没有了自己,全是他,也许早已分不出他或者自己——努力地睁了一下,似乎要把他带进去——然后闭上了。她带走了他。他,延续着她。
诺鹏从紧攥着的吉拉迪的手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我这一生遇不到爱我的人,但我死的时候,我爱的人在身边!
他把那幅画挂在了自家墙上,新婚的妻子端水来了。
“怎么以前没看到这幅画,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三天前。”
“是谁画的?”
“一个朋友。”
“嗯……画的也一般嘛!不过也不一定,也许我还不能理解它呢。”
诺鹏站了起来,转身深深地望着那幅画沉思。画面上安详的森林里,幽静的小河边,两个人紧紧地偎依在一起,那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是啊!她把她的关怀镌刻在他的成长印记里、她把她的灵魂流淌在他的血液里、把她的生命延续在他的身体上。另一个人怎么能理解呢?
只是当时他太年轻了,年轻到只知道爱情。
而当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男子邂逅了一位成熟懂事的女子,究竟该如何承担起这份爱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