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几乎是人手一个数码相机,就算没有相机,手机也有拍照的功能。所以人人都开始疯狂地拍自己,对着镜头,或者高兴,或者忧郁,或者茫然,或者搞怪……总之,大多数人都是看不够自己的,不管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自从有了数码相机以来,我大多数时候都是拍别人,拍景,多少有点抵触自拍这个东西。我想是因为我老变脸,这一点各个跟我合作过的导演都颇有体会,换个灯光,换个造
型,换个角度,或者是我心情变了,面相也会随之改变,完全是相由心生的最好实例。但那种改变并不是天壤之别,虽然不一样,却也知道都是田原。所以我特别怕拍多了自己就会连自己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总觉得多拍些我喜欢的人和花花草草才是正事。
到了拍《青春期》的时候,我算是遇到了一个自拍狂人,此人就是浦蒲。那天在学校拍外景,老是有噪音,没法拍,于是在她的引导下,我们玩起了双人自拍。两人往镜头里面探着脑袋,找光,找角度,然后按下快门,一不小心就捏了几十张。晚上回家,打开这些照片,我突然有些感动,我看到那个自己在看着我自己,我在自己的眼里看到自己。我琢磨那些照片,仔细打量我和浦蒲的表情,看到了很多平常看不到的东西。
第二天,我把修好的照片给了浦蒲,更加鼓舞了我们自拍的兴致。于是,在剧组里,经常可以看到我们两人缩在一起摆弄相机。我们两人都快成笑话了,“看到什么都能拍上半个钟头!”这就成了对我们的评价。好吧,承认……
此后,虽然和自拍狂人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我的电脑里渐渐多了自己的照片。背后有美景的时候,我就对着自己不断按下快门,恍惚地记录每种表情。回头再看这些照片,我看到了那些被忽略的自我,那些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自我,和那些匆匆跑掉的自我……
拍照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就算拿同一台相机,对着同样的景别,各种设置调到一样,不同的人按下快门还是会出现不同的影像。拍照是双向的,拍的人和被拍的人都参与其中,这二者相互渗透,变成颜色和形状沉淀在照片里。自拍,在我看来是迷恋那种自己和自己的相互渗透,那种模糊的部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