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电影节最终篇：正值青春还是已垂垂老矣？

　　金爵的份量

　　为期九日的上海国际电影节终于尘埃落定，影展开初王家卫曾公允地表示过，“年轻的导演没有知名度，但不代表他们的作品不优秀。对于这些影片入选，我一点都没有诧异”。评选中欧洲影片的强势并不令人惊奇，因参赛片中欧洲制作就占三分之二强；人气最高的法国影片《巴黎》(也许是因为有如朱丽叶·比诺什等明星出演的缘故)和不少影评人偏爱的巴斯朝鲁的《长调》则空手而归。最佳影片——影展最具份量的大奖——被授予俄罗斯影片《陌生的亲情》，这也是导演弗拉德米尔·考特(Vladimir Kott)的首作；最佳导演则归于立陶宛影片《迷失》的马里斯·马丁松斯。对普通观众来说，以上两部作品大概是典型的“电影节影片”，后者之沉闷曾令香港影评人家明一睡方休。国产影片《千钧。一发》继传媒大奖后再下一城，赢得评委会大奖，非职业演员马国伟(哈尔滨某派出所三级警司)则加冕影帝。

　　似乎从成为A级影展的那一年开始，上海国际电影节就开始铺陈竞赛单元的评审团阵容是如何强大，以及它的红地毯上来了多少有份量的明星，而镁光闪烁之下巧笑回首之际，“电影”却似乎成为不折不扣的陪衬，无论是选片、排片还是现场放映(包括入场、现场字幕和影片播映技术细节等等)，再到映后问答(Q&A)……本届影展看不到较之去年的深刻进步，人们总是不由得质疑上海电影节是否“痴长十一年”；而在此质疑之下，金爵奖份量究竟何如相信人们心中自有公论。

　　此十一年间，上海电影节有不少其它A级影展以及亚洲邻居的操作经验(包括教训)可资借鉴，同时坐拥上海国际都会之利，然而影展的能量却似乎总在红地毯之后便耗尽，真正的展映单元形同鸡肋，选片参差不齐，专业人士认为竞赛片大多是来自国际的二三流作品(这不是针对影坛新人的偏见)，或者说，这些影片多数并非质量欠缺，它们不过是一些非常“安全”的选择，令人震撼、印象深刻，甚至姿态挑衅的过人之作却是罕见，这和上海电影节煞费苦心争取的“A级”身份不无关联(之前提到，进入本影展竞赛单元的参赛片此前不得在其它影展上亮相；尽管也有国际影人强调其实只要片子优秀，电影节不太考虑这些问题)，故而竞赛片展映之际往往连上座率都不保，相信不只是影迷水准问题(如伯格曼的《野草莓》上座率很高，不少人表示期盼已久)。其次选片没有特定标准，无论从地理区域还是原创性来看，其单元分类都令熟悉国际影展操作环境的人匪夷所思，这也标志着上海国际电影节依然不清楚自己的定位，或者说，有没有自我身份只是其次，重要的在于架势。而这番架势的确如人所说是青春朝气(所以可以犯错，所以需要给时间成长)还是一副不愿进取的老朽面貌，实在不好妄言。

　　较之往年糟糕的映后问答(包括翻译)，本届影展一般都会增设一位综艺气息很浓的“主持人”协调局面。这些主持一般看来都了解影片，但他们的提问却不敢令人恭维；为何不让所谓的选片人们来做主持人？这亦是上海电影节的一大谜团。虽然本届影展的影片目录已经免费发放(质量尚不作评价)，影展联映影院之间依然不能跨院购票；即使有网上购票优惠，学生票已经不复存在，单一和原始的售票方式令心急的观众抓狂。

　　也许中国人习惯这样推理，即A级就是最好的，最好的，也是最强大的。然而对FIAPF即国际制片人联盟协会制定的A级标准来说，A不是代表最好，却是意味着最严格(如各项竞赛以及行业标准)。世界上不少优秀影展，如温哥华、多伦多、釜山和鹿特丹电影节都不是A级，但它们能够在举办期间聚焦全球目光，凭借高素质的展映影片和相关活动赢得口碑和电影人信任，这不是只靠光彩耀眼的镁光灯和红地毯就能成就的。圣丹斯电影节主席吉奥夫·吉尔摩(Geoff Gilmore)在去年六月的上海国际电影节曾经语出惊人，他说，“这种叫做A级的称谓早已过时，它宣扬的不过是万劫不复的平庸”。同时，吉尔摩也力劝亚洲各大影展加强对亚洲影片的关注和扶持，他认为亚洲各影展包括上海都应该担负起扭转电影文化话语权的重任……如果上海电影节足够自省，早该对吉尔摩这番词锋激烈却十分中肯的言论有所领悟。 马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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