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省长和他的女儿们》剧照

　　第三，这部作品具有大气精妙的叙事技巧。“乔”剧角色有二十余人、片长34集计1300余分钟，可以说此剧之所以能够让观众达到欲罢不能的收视效果，还主要因为主创人员具有娴熟的叙事技巧。这表现在：其一，节奏紧凑。“乔”剧时间跨度达三十年、剧中人物众多，除了要塑造那些典型环境的典型人物外，还必须有紧凑的节奏来促使观众进行高密度地深度阅读而不是随意浏览。此剧每一集都有一个中心事件，而不是“哪里黑哪里歇”式的温温吞吞使人如同嚼蜡。 “集首有呼应、集中生高潮、集末留悬念”，这是长篇电视连续剧重要的创作之法，也符合“凤头猪肚豹尾”式的民族创作主体与接受主体的审美约定。李渔说“开卷之初，当以奇句夺目，使人一见而惊，不敢弃去”，“终篇之际，当以媚语摄魂，使之执卷留连，若难遽别。”影像文本创作也概莫能外。具体说来，如“乔”剧展示的那样，集首交待人物关系不拖沓、集中高潮迭起不离奇、集末悬念扣人不生涩，从而使观众充满对下一集的审美期待。其二，脉络清晰。此剧在宏阔的社会历史背景中展现故事，头绪众多，既要表现乔省长等党的优秀干部对原则信仰的职守、对糖衣炮弹的警惕、对明火执仗掠夺国家财产不法行为的斗智斗勇，又要表现剧中人复杂的社会生活网：在生活方面，既要描写中年丧妻的乔省长与另一个女港商的情感生活，又要展示四女四婿每个人都选择的不同的生活道路；既要表现乔省长无尽地关爱着子女，但他又为了原则不得不牺牲孩子的利益甚至牺牲自己的爱情；在人物类型方面：既要表现改革开放给奋斗者带来了奋斗的硕果、胜利的喜悦，又要表现这一进程中不乏其人的道德逻辑混乱者的苦果、恶果等等。要在单一时间线上讲述多条故事线(官场、商场、情场等)、要在不为观众熟知的事件中表现观众熟知的人物关系(同僚、同事、干群、夫妻、父女等)实不容易，主创者娓娓道来、观众接受明了，正如中国传统剧作法追求的那样“勿太蔓，蔓则局懈……勿太促，促则气迫”(《曲律》)。可以想象，“乔”剧主创者没有娴熟的叙事技巧，是难以获得如此清晰、匀称的艺术肌理的。其三，寓意深刻。“乔”剧叙事要求本身蕴含了“写史”要求，但作品并没有作为“史诗”来表现，而是较多地通过日常生活来表现。在表现日常生活中，又不失诗意与深刻。以白马煤矿喻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以垮塌与重建的白马大桥喻党和人民的连心桥、收获财富时的报恩桥，以乔蓉的分娩喻被岳父亲手送进监狱的于向东的悔悟、被父亲教育而主动自首的乔媛的新生以及所有迷途心性的良知皈依等等。细腻生活的诗化表现，使观众中醉心于剧情者品味着故事，使醉心于诗意者收获着绵长的审美意蕴。

　　总之，擅长把握宏大主题、导演风格雄浑壮阔的导演陈家林以及近年来逐渐被观众熟知、认同的演员李幼斌、陶红等这些主创人员，将风云激荡的改革开放的伟大历程以生活化的典型事例表现了出来。别林斯基说,“ 每个民族都有两种哲理: 一类是学究式的、书本的、郑重其事的、节庆才有的； 另一类是日常的、家庭的、习见的。”他认为要“忠实地描写任何一个社会”和“认识某一民族”,就“必须首先研究后一种”哲理。这也正如“乔”剧这类优秀作品所强调的：艺术作品中的生活哲理更能够使人认识一个民族的历史哲理、艺术作品中人物的生活原则更能够体现一个民族的最高尊崇。

　　(仲呈祥 资深媒体评论人 中国传媒大学主任, 张金尧 北京传媒大学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