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长》：这个关公不寻常
文/宇文翮
“甄武姜文”，这个8亿加7亿的“票房组合”很自然的让《关云长》成为4月我最期待的华语电影，而期待的另一个原因其实也是想看看关云长这位经历过历朝历代造神运动的“武圣”会被麦兆辉和庄文强两位年轻导演演绎的怎样的不同寻常。
熟悉香港电影的观众都知道，关公在香港社会有着一种特殊的地位。在香港的警匪片中，往往黑道人物动手前要拜关公，警察实施抓捕前也要拜关公。改编这样一个黑白两道都奉若神明的人的故事，麦庄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忠于历史，则是不思进取的表现；剑走偏锋，又往往会被人拿着历史的对照表吹毛求疵。可以说这是一个动辄得咎的题材，考验着每一位电影创作者的神经，因而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一年前炒得沸沸扬扬的五个关云长题材撞车的事件，到如今除了麦庄这个，其他都胎死腹中，再无下文。
麦庄能成功，确有他的独到之处。当初编出一本《无间道》的大戏，不仅被视为香港电影的救市之作横扫各大奖项，甚至还帮远在大洋彼岸的马丁·斯科塞斯终圆奥斯卡梦。别的不说，看看失去麦庄这对“左膀右臂”后刘伟强拍的电影，你就知道两个好编剧的作用是多么的重要。
不过，拿着生平得到的最大投资，两个年轻人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程度上的保守。武有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单线叙事，按部就班的设计好一个又一个高潮；文戏则靠姜文撑着，霸气外露之余，也有说“四川话”这样刻意讨好观众的小幽默。但带着镣铐，不代表只能是平庸之作。麦庄用一种草根化的平民视角，不仅让关公走下已经站了几千年的神坛，也为观众讲述了一个不一样的三国。
甄子丹塑造的关云长，不再是京剧唱词里红脸的关公，不再是《三国演义》里骑着赤兔马，拿着青龙偃月刀的美髯公。电影里的关云长往往会先把赤兔马拴在一旁与对手步战，过关斩将亦非手起刀落，而是要很费一番功夫。
而这些都只是外在的表现，内在的不同在于电影一扫历史或者小说演绎出的那股子腐朽气和落后观念，用一种现代人的视角解读关云长看似不平凡却又平凡的一生。用电影里的话说就是“他本是一只狼，却有着一颗羊的心肠”。全片也围绕着这个核心概念，将关云长塑造成一个乱世之中有着坚定信仰的人。这种信仰不再是小说演义里对大哥刘备因为一次桃园结义而结出的愚忠，而是要制止杀戮、平定乱世的善心。从他一出场为曹操斩颜良解白马之围就可以看出，关云长的杀，其实是为了不杀，是真正的“止戈为武”。所以在电影里，大哥是可以背弃的，曹操是可以投靠的，甚至连昏君汉献帝也是可以杀的，而这样犯上的举动在以往的影视题材中是难以想象的。
此外，麦庄还将电影的另一个中心放在了刻画关云长与绮兰的情感故事上。这是一条虚构的线索，相信也会因为“关二爷勾引大嫂”这样的不道德举动成为争议的焦点。平心而论，这条线刻画的不算成功，主要原因在于孙俪的表现太弱。但如果没有这个人物，就不能从侧面烘托出关云长在忠义与情感间备受煎熬的心路历程，人物也会因为缺失情感的表现而褪去颜色。毕竟，这样一个能文能武的英雄人物，怎么可能情感世界一片空白？与其说这是导演在颠覆历史，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导演借历史人物表达现代价值观的一种尝试。三国，虽然不是一个女人主导的世界，但谁又说女人不能影响这个世界的主导者呢？
麦庄的《关云长》让我想到李仁港的《见龙卸甲》，都是我喜欢的三国故事的另类演绎，但《见龙卸甲》的优点和缺点都太过明显，李仁港的美学追求拖累了他讲故事的能力，而编剧出身的麦庄在这一点上的确做得要好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