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娃娃屋里的痴嗔情态《白兰芝》

2013年01月04日14:42  新浪娱乐 微博

  文/纪慧玲

  刘亮延2005年推出张爱玲小说人物改编的《曹七巧》,一举攫获剧坛目光,畸零透着灵光的文字发抒为女人诸般底绪,迹近神经质的喃喃自语化为声谣,

  风格、特色浑然天成,自此而后,他继续钟情于古今中外女子,白素贞、刘三妹、陈清扬、夏绿地,直至今年选择的美国剧作家田纳西威廉斯笔下《欲望街车》人物

  白兰芝(Blanche),一统收摄于“花痴”名下,哀婉、怨嗔、叨絮、装扮,冷凝又狂艳。他故意使用带有负面指涉的“花痴”字眼,刻意把剧团贴上“哀艳天团/感伤动作派”标签,这般昭告着不兴正常端庄那套惺假作态,就是要搅乱常态,以变态逼现真实。

  在台北华山文创园区中四馆二楼空间里,《白兰芝》以如此彷希面貌再度出现。她(马青莉饰)与妹妹史黛拉(韩霜饰)似有万般纠葛,两人甫见面就是忽热忽冷,随之迭迭碎碎的争执,伴随着白兰芝个人回忆独白,演绎姐妹间堵塞的情感关系或冲突。

  舞台空间窄隘,不过就是一列平台,观众分坐二侧,平台上方覆挂着方形半罩黑布,平台地板裹着粗粒质地的透明塑料布,演员行走刻意摩娑,发出僻僻碎响,勾连着秘情般的杂念。戏一开始,穿着和服似的白兰芝以主持人般邀约身段与嗓音,娇媚的匝绕一圈,她的装扮浓艳大胆,色艺双全,很快吸住了全场目光──以至终场,仍旧让人目光迷炫不忍稍离,是极有魅力的演员。一开口,则是全剧标题式的诗句:我是白色我是飞蛾我是粉…如此反复,紧接着入歌,进入全剧以“音乐剧”定位的风格里。

  白兰芝与史黛拉是唯二演员,两人关系明了,但情感冲突不明所以。或许因为演员配戴麦克风(抗衡现场执行的音乐音量)产生的回音干扰,以及刘亮延风格化语言文字使然,演员口条与唱词多数时候糅糊难辨,争执成了唯一印象,文字底回旋的转折完全无法被观众接收。戏走到三分之二场,二人角色互有对换,并加入戏里未曾出现的男人:妹婿史丹利,编剧让角色立场转换刺激观众思辨的意图不言可喻,只是技术面问题依旧,加上演员快速变化声音或身形的空间有限,这段转换不见流畅,仍觉勉强。

  风格化的表演一向是刘亮延最爱。白兰芝踩着仿轿的尖鞋,垫起脚跟走路,款曲着身形,尖而跌宕的小嗓如同嘶鸣,喻示着内心诸般煎熬。服装、舞台也视觉纷然,白兰芝层层迭迭的服装随着剧幅渐次剥除,冶艳大红剥落为一身纯白,和服宽襬里,裹着京剧水衣般的紧身衣着,最终喻示内在的脆弱。史黛拉一出场浑身捆缚塑料片,换装后,是一身暗沈的农妇装,束缚、保守,紧守现实不言可喻。舞台主设施是一床像病床的小榻,形象化了整体病态空间,后来加入一张戏曲演出用的红木椅及凌空落下的两帧水墨。唯一的道具:白兰芝的行李箱,抽取出的不是衣物,而是成堆成裹的塑布,工业文明的讯息在此流泻。

  这些风格化手段,的确达成观视上诡奇感受,但文本贫虚,音场问题干扰,总总风格化都成了外表展示,无法触及内里。一直以来,装扮就是刘亮延最爱的舞台手法之一,刘亮延曾表示,女旦风格化的表演与装扮,虚相与真实的混融让他深深着迷──日本传统演艺装扮亦然。因此之故,“女形”的装扮与剥解,成了分析女人心理最得力的手段,《白兰芝》善用此法,也达到一定的象征意义,但故事简化,即使有角色互换的设计,白兰芝与史黛拉终究只是两个个性(外表)迥然不同的女子,其间发生的冲突不存在悲剧性,只像吵闹一场。爵士曲风与小嗓发音的实验色彩,也在在考验着演员歌唱表现。

  回想那黑布罩覆的舞台,彷佛一对装扮巧丽的女偶,在如同娃娃屋的空间里,被摆设出特有的外形与动作,演述着一场场语意不明的冲突。尽管马青莉使力的由内而外试图逼现出白兰芝的骄傲与脆弱,她也的确表现出高难度的驾驭力,相对的,韩霜的表演方法较缺乏明显对应风格,两位演员终究在戏曲、爵士、大和风、工业文明众多符号里,在破碎文本形成的织网里,如同被捆伏于娃娃屋的玩偶,活不出那“是白是蛾是粉”般脆弱稀零、孤单飘落的身影。勾掘女子心理“花痴”一同,装扮嗔弄履旧如新,如此一径而往,标签也就真成了标签,成了自我复制的符号演示。

(责编: 葱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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