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片当道，戛纳仍在与商业为敌
韩浩月
北京时间5月25日凌晨，第62届戛纳电影节举行颁奖礼，德国导演迈克尔·哈内克执导的电影《白丝带》获金棕榈大奖，娄烨执导、梅峰编剧的中国题材影片《春风沉醉的夜晚》获最佳编剧奖，其他奖项也各自花落有主。没有惊喜，只有沉闷，本届戛纳用获奖名单表明，尽管曾被冠以利欲熏心的骂名，但戛纳仍然与商业为敌，坚持走和好莱坞截然不同的道路。
本届戛纳唯一商业色彩明显的是获得最佳男演员奖的《无耻的混蛋》，如果让我从本届戛纳挑选出一部必看电影，那么非《无耻的混蛋》莫属。喜欢看这部电影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一点是，它是曾拍出过《落水狗》、《低俗小说》等经典电影的古怪天才导演昆汀·塔伦蒂诺的新作，对于喜欢独立电影的
观众来说，昆汀的名字有着毒品一样的吸引力。《无耻的混蛋》硬朗的风格、黑色幽默成分和暴力场面，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科恩兄弟去年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老无所依》。但戛纳怎会与好莱坞“同流合污”呢？所以，即便是最佳男演员，戛纳也舍弃了大名鼎鼎的布拉德·皮特，将奖项给了在片中出演大反派纳粹军官的克里斯托弗·瓦尔兹。
《白丝带》是一部黑白胶片电影，对于习惯了彩色银幕的现代观众来说，从视觉上就可以先感受到它的沉闷。不用惊讶或者失望，沉闷是本届戛纳的主色调，压抑是本届戛纳的副色调。喜欢享受由矛盾和复杂感受带来的内心冲撞的观众有福了，那些或缓慢流淌或出离惊奇或格调灰暗的画面，带来的视觉和情感冲击力会让观众无处可躲。我个人并不喜欢《白丝带》的调调，可能是导演的冷峻立意和画面的空洞实在缺乏感染力，也可能是自己不愿当一个猜谜者。相对而言，获得最佳女演员奖的《反基督者》，掌握了让观众欲罢不能的秘诀∶当宗教桎梏将内心欲望挤压到极致的时候，会产生病态的快感，导演拉斯·冯·提尔深谙这一点，片中主角在纠缠的树根上做爱，无数手臂从地上钻出那一幕带来的震撼，只有《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结尾的广场戏能与之相比。难怪有国外评论开头就这么写道，“我知道拉斯·冯·提尔是个病态的混蛋，这部影片将是这种病症的极致……”
按照我们国家的电影引进标准，电影名字最为粗暴的《无耻的混蛋》反而有很大可能性，其他获奖电影，绝对多数不可能出现在中国的大银幕上。获得最佳导演奖的《基纳瑞》是一部情色痕迹很浓的电影，获得评委会大奖的《预言者》讲述的是一名狱中黑手党的故事，获得评审团奖的《鱼缸》和《蝙蝠》，无论在题材和内容上，都非常小众化。包括本次获得最佳编剧奖的《春风沉醉的晚上》，同性恋题材和被影评人认为乏味老套的表达方式，似乎专为获奖而拍，压根没打算在国内上映。
本届戛纳，华语电影圈去了不少从业者，但《春风沉醉的晚上》获得的最佳编剧奖项，遮掩不了华语电影在戛纳属于凑热闹的事实。盲目地追求国际化，让华语电影在国际奖项中的局限性越来越明显，创作阵容上的拓展，没有带来题材和内容上的开阔，电影理念舍近求远、舍内求外，终会让华语电影陷入泥沼找不到方向。参加本届戛纳的四部华语电影，整体上倒是和戛纳风格吻合的，只是戛纳选择了倾向更明显、在艺术探索上走得更极端的其他作品。
戛纳一向被誉为“作家电影的天堂”。与奥斯卡获奖影片成为票房保证相比，戛纳的获奖名单可谓票房毒药黑名单。为了扩大戛纳的影响力，组织者煞费苦心地扩大规模，强化交易功能，因此，近年来戛纳不断面临利欲熏心的批评。但是，戛纳一直在坚持继承“法国新浪潮”留下的遗产，为艺术电影提供呵护。举行了62届的戛纳电影节，给影迷奉献了诸如《罗马，不设防的城市》、《黑暗中的舞者》、《钢琴家》、《霸王别姬》等大批优秀电影。不屑与奥斯卡为伍的戛纳，最大价值所在，就是为影迷提供另外一份佳作名单。这种坚持，甚至比它推出多少好电影更值得尊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