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酷)10月31日,《圣殿》首映式在北京大学百年纪念堂举行。这是导演王竞的一部新作,是一部描写游戏一族的影片。在一百分钟的叙事中,王竞通过小人物邱东在网吧沉迷于网络游戏长达六十天、最终几近疯狂边缘的传奇经历,深刻揭示了当下人类的生存境遇:虚拟。
众所周知,虚拟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一大特征,因为人是精神的动物,而其他
动物则只是本能的动物。由于精神的存在,人会会对世界产生种种不满,使自己的欲望以一种虚拟的形式升华,达到对现实现实世界的超越。于是有了道德礼仪与爱恨情仇,于是有了艺术、文学、宗教、哲学和科学,于是有了意识形态。可以说,一部人类文明史,就是一部虚拟与真实的关系史。到了物质丰富而精神贫乏的后工业时代,由于科技力量的大规模介入,人类的虚拟达到了一种天马行空、随心所欲的程度。只要有一部能连上网络的电脑,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一切,都能以一种虚拟的方式轻松实现。生活中的穷光蛋,可以成为网上的大富豪;现实里的窝囊废,可以成为网上的大英雄。影片主人公邱东就是这样一个现实侏儒和虚拟巨人的复合体。
像千百万面对窘迫生存无所适从的年轻人一样,邱东的生活是压抑的。只有在网络游戏的虚拟世界里,他才能无限风光。当无所不在的琐碎现状将他逼到一个无比狭窄的角落,而网络上的女妖又对他发出呼唤的时候,他选择了出走。
这次出走是英雄主义的,却又充满了反英雄的反讽意味。在网络游戏中,他是一个像唐吉诃德那样忠于爱情、正义勇敢的大侠,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可歌可泣、义薄云天的。就在虚拟的他获得升华的同时,现实中的他却逐渐丧失了原有的优秀品质,以至于连深爱着他的爱人和父母来找他回家时,他都无动于衷、冷眼相对。他什么都不要了,他惟一需要的就是虚拟,虚拟,继续虚拟,将虚拟进行到底。
在游戏中,一个小小的音符,渐渐变成一曲宏大的交响曲,在这部交响曲中,邱东成了最强音,他将实现自己,他将完满自己,他将把自己奉献到祭坛上面,在祭坛上向死而生,获得不朽的光荣。
然而虚拟的世界毕竟无法阻挡现实世界的铁律,邱东这一系列英雄梦想都是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酝酿着的,当马桶上的爱情保卫战即将失败,邱东马上就要杀身成仁的时候,game is over,厕所门被焦虑的人群撞破了,在一群闯入者的喧嚷中,虚拟的友谊和爱情结束了,真实的邱东还在,像复仇的火焰。
虚拟场景和现实世界的冲突告一段落,阴暗沉闷的画面上突然透进一线阳光,久违的、亲切的阳光,它让我们感觉刺眼,感觉晕眩,感觉不真实——因为它不是真的阳光,而是导演生硬地贴上去的阳光,如果没有这线阳光,虚拟的《圣殿》会更真实,感染力会更强。遗憾的是,导演王竞太沉醉于给观众当一个答案和希望的批发商,而给观众批发答案和希望,何尝不是艺术家的一种虚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