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少年团体竞赛活动“疾风三十一”是湖北卫视2006年推出的大型互动娱乐栏目《风行天下》的首季活动,它由中国传统的两人三脚游戏发展而来,将三十名小学生的相邻两脚捆绑在一起,并肩进行距离为50米的快速奔跑,速度最快的队伍赢得比赛。举办这项赛事的目的,就是希望让孩子们在一场充满挑战与激励的竞赛中,提升团队合作意识与顽强拼搏的精神,这对于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的当代中国儿童,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在拍摄和制作“疾风三十一”节目的过程当中,我们时时被孩子们的真情和执著所深深感动,经常是一边看素材一边流泪,一边剪接一边慨叹。节目开播近两个月,观众的反响日益强烈,赞誉之词不绝于耳。作为这个活动的发起和参与者,我们的感受也是刻骨铭心。回顾走过的历程,许多感人的瞬间仍然浮现在我们的眼前,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洒满泪水的生日庆典
4月14日是“疾风三十一”的第一个比赛日,非常巧合的是,这一天正好是参加该场对抗赛的武汉大学附属第二小学“疾风三十一”教练王献宏的36岁生日。王教练的父母、妻女都来到了比赛现场,为他助阵。学校的领导和家人都买了精美的生日蛋糕,准备比赛结束后为王教练举行一个特殊的生日庆典。武大二附小的队员们也满怀信心,要用胜利的成果为王老师献上最好的生日礼物。
没想到武大二附小在赛前场地适应训练过程中就有一个主力队员受伤缺阵,而在第一跑时又摔倒了一大片,一位个子最高的主力队员也被替换了下来,一系列的不顺利因素,使得队伍的实力大大削减。虽然拼尽全力,武大二附小最终还是输掉了这场比赛。当裁判员宣布了比赛结果之后,武大二附小的队员们哭成一片,一向坚强的王教练也流下了眼泪,观众里也传来一片哭声,王教练年迈的父亲也泪流满面,现场的氛围一时间非常凝重和悲壮。王教练擦干眼泪,带领队员们喊出了他们的口号:“我们是——一个人,我们有——一条心,我们要——一起冲,我们以后会——胜利!”在场的观众无不为之动容。获胜的水果湖一小的队员们把家长们送来的鲜花纷纷献给了王教练和他的队员们,这时候,两个大大的生日蛋糕也被端了上来。面对此情此景,王教练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他满怀深情地说道:
“今天王老师生日蛋糕上的图案,是一个竖着高高的大拇指,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你最棒’。我们参加‘疾风三十一’活动的四十个同学,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王老师心目中的英雄。今天结果,同学们有可能接受不了,但是我觉得,我们经受了一次非常巨大的考验,能够承受住,将是今后人生的另一个里程碑。希望你们以后会高歌猛进,一路走好!”
队员们含着眼泪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最后齐声高喊:“王老师生日快乐!”
这是一场特殊的生日庆典,孩子们那夹杂着哽咽的歌声,王教练那语重心长的寄语,让我们至今回想起来,仍然久久难以平静。
我的“野蛮”队长
作为一个队伍的核心,队长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我们对每支队伍的了解,也往往是从熟悉他们的队长开始。
在江岸区新村小学,认识他们的队长黄佳欣的时候,她正处于一场危机之中。
事情的起因是一名队员写了一篇题为“我的野蛮队长”的日记——
“三月二十八日。今天,我们队伍里来了个女生,最后还选她当了队长。我们只要不听话,她就以威胁的口气对我说:你跟我站好点!弄得我心惊胆颤。‘各就各位,预备,开始!’我们跑起来,这时我们摔倒了,原来是左边的队员们跑得太慢,他们就争吵起来。这时候我们的野蛮队长来了,一上来就给他们一脚,从此我们都被她驯服得像个鸭子似的,没有一个人敢不听这个野蛮队长的话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就会鼻青脸肿。这就是我们的野蛮队长。”
我们注意到,每一次系绑腿带的时候,黄佳欣都不必自己亲自动手。要知道,是每一次。
黄佳欣在协助老师训练队员的过程中,也是以野蛮出名的。对于不听指挥的队员,她采取的方式往往不是吼就是打,她的“野蛮”做法就连男孩子都怕她。一次训练结束后她追着一位男生大叫:“你再给我丢!杨硕!看你还敢丢!”男孩被追打到我们的镜头面前,对着摄像师告状:“叔叔,你说她恶不恶!她又打我!”
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黄佳欣显得很不服气:“他们说我很不讲道理,野蛮,爱打他们。其实我是一个挺善良的人,我从来不无故的打别人。他们总在那里讲话,老师又不是三头六臂,又管不过来!”
日记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很多同学都对黄佳欣的做法提出了异议。为此,老师专门组织了一次对队长黄佳欣的信任度投票。如果大部分同学投否决票,黄佳欣的队长一职将被罢免。
在投票之前,黄佳欣作了一个简短的发言:“我知道过去大家对我有一点点不满,但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怎样,我都会尽职尽责的做到最好。不管这次成功或是失败,你们永远是我的朋友。谢谢!”
出人意料的是,黄佳欣以28票的高票数赢得了大家的拥戴。这个结果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看来,所谓的“野蛮”队长黄佳欣,她的良苦用心最终被大部分同学谅解。黄佳欣的改变也让人惊喜。
就是这位“野蛮”队长,在比赛那天的表现却让我们感到惊异。当江岸区新村小学以失败告终而与获胜的滑坡路小学队员们握手时,哭成泪人的黄佳欣竟 伸出双臂拥抱了对手的队长!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无不为之泪下。
事后,滑坡路小学“疾风三十一”的队长樊思源回忆起这一幕,不无感慨地说:“真的想不到她竟然会抱我,就这样哭。我觉得很诧异。其实比赛上既是队友,也是好朋友。比赛只是让自己能够挑战自己,然后让自己更加团结。”
独居两年的假小子队长
滑坡路小学“疾风三十一”的女队长樊思源有个外号叫“假小子”,她个子不高,却是威信很高的孩子头。训练的时候,她总是和男生分在一组。她说:“因为我和男生都合得来。作为队长,我认为应该坚强点。”教练和班主任对她的评价都很高:“她有这个魄力,把这些男生箍得住。个性好强,也晓得自己该怎么做事。”“她是女孩子,但是有男孩子气,像一个男生一样,剪的头发短短的,而且平时做事都是特潇洒、特爽朗的那种,比较开朗,而且有点与众不同。”“她的决策、她的那种指挥能力,我觉得表现超出她这个年龄。”
为了了解这个个性十足的孩子,我们跟随她去了她的家。樊思源的父亲正坐在桌前吃饭,对于我们的到来,感到很意外。
我们惊讶的发现,这个简陋而凌乱的家,其实是樊思源的父亲给她单独租住的,平时只有她一个人。樊思源的母亲在外地工作,父亲也只是周末才来看一下。而且,这样的独居生活,她已经度过了两年!
对于我们的惊讶,樊思源的父亲并不感到奇怪,他这样解释道:“以前女儿连煤气炉都不会开,打火机都不会打,快餐面都不会泡,那怎么行!所以我说你一定要独立,不然以后到社会上你怎么生存?”
樊思源自己也说:“在这里应该可以自己锻炼自己,自立自强。其实开始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就是睡觉的时候,不熟悉这个环境,有点怪怪的声音,晚上就有点睡不着,有点害怕。大概过了一个月吧,才慢慢适应了。” 我们试图去樊思源的另一个家看一看,但是很可惜,她的父亲拒绝了我们的要求。那么,当樊思源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的时候,她都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呢?为了了解这些细节,我们给了樊思源一部小摄像机,让她记录自己一个晚上的生活。
第二天,樊思源将录像带交给我们。从流水帐似的录像片断里,我们了解到这个孩子有着许多特殊的兴趣爱好。你听——
“带你们来参观一下我的私人小天地吧!我非常喜欢周杰伦,这是周杰伦的海报。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很喜欢打篮球,所以,就在这儿贴上篮球的一些海报。这是我放书的地方,我平时没事做就特别爱看书。回到家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快做作业。我还喜欢用一些名言来激励自己,把它们写在自己的日记本上,这一句就是:‘人生是一个过程,可悲的是它不能够重来,可喜的是它也不需要重来。’”
最后,她用略带沙哑的嗓音为我们唱了一首中文版的《吉祥三宝》:
“爸爸!哎!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对啦!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啦?在天上!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它回家啦!太阳星星月亮就是吉祥的一家!
妈妈!哎!叶子绿了什么时候开花?等春天来了!花儿红了果实能去摘吗?等夏天到了!果实种在土里能发芽吗?它会长大的!花儿叶子果实就是吉祥的一家!
宝贝!哎!爸爸像太阳照着妈妈!那妈妈呢?妈妈像绿叶托着红花!那我呢?你像种子一样正在发芽!哦,明白了!我们三个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这首歌从这位独居两年的11岁小女孩口中唱出,给我们特别酸楚的感受,听到最后,让人忍不住落泪。
我们发现,这个平静的甚至有些羞涩的假小子队长,竟然有着如此深沉而细腻的感情,使人不能不为之感动。
校风优良的实验外小
参加“疾风三十一”的每一所小学的队员和老师们都用他们的优良作风和出色表现显示出各校不同的精神风貌和教育理念。如武汉市实验外国语学校小学部的孩子和老师们的良好素质就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实验外国语学校在第一跑时,队员们在冲过终点线的一刹那摔倒了一大片,后来裁判员确认已经过线,不影响成绩,队员们悲喜交加,许多人都哭了。主持人姜剑采访其中的一位队员时问道:“你们已经过线了,为什么还要哭呢?”这位队员边流泪边回答:“如果我不摔跤的话,可能还会更快!”这一刹那,我们感受到孩子们心中的集体荣誉感是那么强烈!
实验外国语学校与西大街小学的那一场对抗赛是在西大街小学的运动场举行的。比赛结束后,西大街小学的李莉校长告诉我们,实验外国语学校观众席的师生和家长们撤离后的场地上干干净净,竟然连一片纸屑都没留下!如此良好的校风校纪,让他们非常感动。
还有输掉比赛后,外小队员们回到休息室,面对西大街小学送来的西瓜,都不肯吃,老师为了打破僵局,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受,不想吃东西可以理解,但你们不要忘记一直在背后关心着你们的家长和老师,你们可以把西瓜送给他们。”在这样的时刻仍不忘教育孩子们要心存感恩之情,实为难得。
时而感动,时而忧虑,时而欢笑,时而哭泣,这是“疾风三十一”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体育项目带给我们的复杂感受。孩子们在这一个活动中所表现出的坚强意志与团队精神,更是让所有成年人深深感叹。在这个复杂的时代里,我们的孩子们在想些什么?从孩子们的身上,我们又可以领悟到什么?一切,都绝不仅仅是“努力拼搏”这四个字那么简单。所以,请与我们一起,向这些孩子们致以由衷的敬意。
孩子们用自己的行动完美诠释着“疾风三十一”这个活动的精髓和内涵,他们的表现时常让我们感到惊讶,同时也使我们对当代的中国儿童有了全新的认识和了解,相信他们的家长也会从中重新认识自己的孩子。
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不论是欢笑还是泪水,“疾风三十一”活动所彰显的团结、拼搏、奋进的理念都将深深的扎根在每一位参与这个节目的孩子、家长和老师们的心中。相信他们收获的比这项赛事本身更多。
疾风三十一,不仅仅让我们感动,留下的是更多的回味和思考…… 郑婷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