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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郑克洪,用电影留住土家文化符号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29日16:14  新浪娱乐

  按语:2007年10月27至31日,“郑克洪电影作品展”在中国深圳举行。至此,郑克洪再不仅仅具备导演符号,成为娱乐媒体一个高频词的意义,而成了一个值得解读和研究的电影话题人物。这里摘发知名策划人/评论人胡翔、资深土家族研究专家张普安的评论文章《郑克洪:用电影留住土家文化符号》。全文如下。

  中国,也许所有的少数民族在开放与封闭、传统与现代的门槛前的选择更为痛苦。如果找不到传承民族文化,构筑民族精神家园的策略,那又用什么方式来凝聚族群漂泊的灵魂,留住温暖的文化记忆呢?

  比如:土家族?

  山水倒影:拿什么拯救你——

  土家族聚居于湘西、鄂西及现在的四川、重庆、贵州一带。那里既有绝壁巉岩,水湍流急,又有沃野厚土,秀水青山,独特的地理环境涵养了至刚至柔的土家子民。世代蛰居在这里的土家人,用他们的勤劳、勇敢和智慧,在这块蛮荒之地上写就了几千年的历史文明。战乱以及人口的大量迁徙,使各种民族、各种语言、各种文化,在这里汇聚、碰撞、融合,形成了土家族独特的文化内涵与绚丽多姿的历史文化景观。

  可是,不能不说的一个现实是:电视传媒霸占了寂寞夜晚,我们听不到歌谣看不到舞蹈;理性和科学束缚了想象力,我们开始怀疑图腾崇拜和神秘仪式。通讯缩短了时空的距离,网络加快了传播速度,许多陪伴我们千百年的东西,现在只能在积满灰尘的旮旯里作老鼠磨牙的工具……似乎地球人都面临着同样的困惑:由于时代的进步和生活方式的改变,传承几千年的历史文化正在逐渐消逝与衰亡。

  民俗旅游项目开发、原生态歌手大赛、世界文化遗产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实施、生态博物馆建立纷纷登场,闹闹轰轰之余,你也许从来没有注意过,电影,有意无意地正在充当一个保护者与拯救者的角色。实际上,在许多电影里,我们总是可以找到那些独具民族特色的元素和符号,比如《红高粱》中的颠轿风俗、祭酒仪式,《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婚嫁场面,《炮打双灯》中的比炮风俗等。不过有的是不经意而为之,有的是有意而为,比如这篇文章要说的郑克洪和他的电影。

  在《男人河》、《沉默的远山》《丛林无边》《我的教师生涯》等电影里,我们不难发现有别于他人电影中符号化的地域与民族特点的“这一个”:吊脚楼、脚背篓、豌豆角(土家人的一种船)、西兰卡普、腊肉、哭嫁歌、山歌、撒尔嗬、摆手舞、八宝铜铃舞、桡夫子(艄公)……从居所到用具,从食品到习俗,从有形到无形,郑克洪一直把视觉聚焦在武陵山脉、三峡地区的土家山寨。他用电影的方式再现土家人聚居地的自然景观和人文环境,比如狂野裸身的三峡纤夫,神秘的白虎图腾崇拜和巫术文化……他在以一个土家子民的责任感,还原土家人原初生存状貌,向世人展现鄂西山区特定时空的奇异世界,绘制土家民族的一条风俗、风情画廊。而这一切又为形成他电影飘逸、灵动而又深厚的文化内涵与气质提供了地理和人文上的空气和水,使他在电影艺术的开掘和民族文化的保护上实现了双赢。

  可以说,这些电影,就像是郑克洪挺进三峡纵深有意种植的大树,它的根系就深深扎在典型意义上的土家族地区。那奔流在深山峡谷中的一条条河,那凶险、神秘、原始的一片片森林,潜藏着土家民族的勃勃生机,也一直在挑战人们的征服激情。所有的民族文化符号遗存,都在河底的砂砾中和森林的落叶里,我们可以去细细地拣拾,就像倒影中的满目青山,即使遥不可及,也让人心里格外的亲切和熨帖。

  到底郑克洪是不是这样想的,我不得而知,因为他喜欢用镜头说话。

  丛林无声:悄悄地我走了——

  比较起来,电影对民族文化的保护,似乎更生态化一些。一部电影,特别是反映民族文化生活的电影,不应该流于民族文化符号的陈列,民族生活的猎奇、民族经济落后的展示,而必须深入挖掘民族文化符号背后有关民族性格、民族心理、民族审美习惯等本质的东西,把握那些藏在深山蕴在僻壤但灵性十足的民族文化品格,真实、鲜活地还原到模拟现实的影像之中。否则,就失去了彰显民族文化身份和民族性格、凝聚族群集体记忆的魅力。

  就谈谈与下面两部电影有关的跳“撒尔嗬”的习俗吧。

  土家老人死了,装敛入棺后即停放到自家堂屋里,一到天黑,四山五岳的人群潮水般地涌来,一进入灵堂,抡起鼓捶就打,张开口就唱,提起脚就跳,通宵达旦,狂欢一至三个夜晚。这种以欢乐的歌舞来吊唁逝世的老人的传统习俗,在鄂西民间有着极其久远的历史。如果仅作为一种猎奇又有什么意义呢?

  作为从大山深处走出的郑克洪来说,土家人关注、理解生命的叙事伦理,他当然了然于心,娴熟地运用它,不过是土家民族的集体无意识的一次激发或者是精神的一次回乡。

  《沉默的远山》是一部以生命温暖生命的电影。工作在中国西南高寒地区的一名乡村公务员周国知,忙忙碌碌几十年,不是为福利院拉煤、就是解决困难户的生计困扰、不是给困难户送化肥农药、就是操心年轻人的婚事……事情一件接一件,没有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却件件是中国乡村干部的常态生活。他透支生命的热量去焐暖那些处于贫困中的心灵,点燃了乡亲们的希望之灯。最后他永远地倒下了。郑克洪运用根植于土家族群心理的的乡间伦理来结构叙事,画面处理却从容、淡定。朴素、自然、和谐、超然的镜语,诠释了土家人对生命的理解和对于生死态度。或许是因为导演的民族身份,或许是因为那块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土地,甚至只要一俯身,就可以匍匐在祖先当年手触足抵的泥土,吮吸祖先芬芳,他在貌似平淡、琐碎的叙述下面,完成了精神上的认祖归宗。

  无独有偶,在《丛林无边》中,郑克洪仍然把命题直指死亡、生命。西部原始丛林中,因战争迎来了几个身份各异的年轻人的邂逅,从此,生与死,爱与恨,情与义,忠贞与背叛的在丛林中纠缠,青春的力量在远离战争的丛林释放。当他们走出森林,友谊变成了最后的射杀,爱情像花儿一样凋谢的时候,我们看到,导演用他骨子里的最坚硬也最柔弱的色彩,在战争的画布上轻轻留下了人性中最自然、最纯粹、最本能的、也是最摄人心魄的一抹。几个年轻的生命在战争的背景下带着人性中最纯洁的微笑消失了,但所有的土家人都会毫不怀疑:他们的生命、青春、爱情开始了另一种形式的壮游。

  至此,郑克洪用镜头、画面等科技手段和艺术手段完成了保持自己的民族特色和个性的“民族志”书写,而且这个“志”里面记录的是不会迷失自我的符号家园。因此,我们不再担心——无论历史是悄悄离我们而去,还是明天向我们轻轻走来。

  乡村意象:留给未来的信函

  “乡村”这个词,几近原型意象。它往往和朴素、宁静、恬淡、优美等意境连在一起。它站在城市之外、未来之前,然后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敞开胸怀,让你回归——虽然落后、封闭但却宽厚、凄美、温暖。

  《我的教师生涯》就是这样一部让人感到凄美而温暖的影片。影片根植于富有诗情画意的长江地域文化土壤,以人物命运为轴心,穿越块状式叙事时空,叙事重心始终放在人的社会化、情感化及更多复杂化的描写上。 绘制了一个独立于城市文明之外的意象符号。

  40多年的时空,积聚了不同时代太多的文化符号:倍感亲切的月亮湾、滚铁环的孩子、露天电影院婴儿们大合唱般的哭喊;疯狂的学大寨、坡改梯、标语、游街、红袖圈;让人蠢蠢欲动的喇叭裤、老板、包工头、服装厂、竹器店等等,每个名词都与一个时代、环境和空气相关联,任意一个碎片化的符号,都会因寄寓某个故事而触动人的爱恨情仇。

  另外,在月亮湾,乡村教师就像是标志性“建筑”,稀有的文化人用自身的人生哲学、道德操守,引导小村的心灵走向。当时代风气震荡乡村暂时的伦理架构时,无论是夫妻、父子、亲人、朋友、乡亲之间的情感纠葛和矛盾冲突,还是贫穷落后的生活环境植入人心的成长疼痛,他都得身体力行地去承受。张小洋的音乐天赋与其家庭窘境的反差,似乎需要儿子牺牲柔弱的肩膀;买演出服装的钱被骗似乎需要妻子的年猪负责买单……当儿子出走,妻子奄奄一息的时候,那流淌在乡村的琴声,才终于对贫穷落后背景里活着的尊严、极端困境下人性的光辉作了一次集中凸显。至此,由乡村教师串联起来的所有的景、物、人也就自然融为一体,熠熠煌煌,光彩逼人。

  其实,在长江中游的每一个褶皱间,乡村始终与人性中的纯美结伴,乡村伦理也一直在方言中穿行,无论是刻骨铭心的疼痛还是牵肠挂肚的凄美,最后都必将化作民族心理的忧伤与温馨、悲情与浪漫。郑克洪电影的隐忍、内敛、不事张扬(blog)的叙事基调与不断坍塌、重构的生活理想,在围绕人物命运沉浮的鲜活文化生态中,共同完成了一次诗美的文化表述。而所有的一切,都被导演悉数打包、收于囊中。

  那么以下就决不是妄言:《我的教师生涯》是当代人留给未来子孙的一封生动信函,也许几百年后,他们仍能从电影里,找到土家民族那颗最朴实、最敞亮的心,解开来自历史深处的文化隐秘。

  至此,我们不能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著名导演张艺谋曾十分巧妙把对社会和人生的思考,与传统的观念意识天衣无缝地糅合到一起,以大红大紫的民俗色彩切合了西方人的欣赏需求,由此赢得了国内国外双向的赞许。而对于“新生代”的郑克洪来说,既要保护、传承民族文化,又要规避题材雷同或被耀眼光辉遮蔽的危险,确实是一件颇具挑战性的事。土家族人帮武王伐纣:“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这个浪漫故事似乎也在隐喻:秉承了土家先民性情的郑克洪,即使是在刀尖上出演浪漫,也能坚守族群的诗意家园。

  (胡翔 知名策划人,评论人/张普安 资深土家族研究专家。若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2007.10.28/北京.芍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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