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莓之夜》：被过度诠释的王家卫

　　王家卫这次尝试，尽管用了许多带有不同口音的操英语的明星，但显然是成功了，其次，他还没有发里，留了不少力量以便给下一部。这是王家卫的老手段，从《旺角卡门》到《阿飞正传()》就是如此。《旺角卡门》大家都看得懂，老板也满意，观众也买账，于是有《阿飞正传》的石破天惊。带着艺术电影导演光环的王墨镜，其实熟捻电影归根结底作为商品的本质属性，他向来玩的很好，不过有些老板做了炮灰，哦，客气一点说是跳板。

　　王家卫的公司，早就是两条路走路，表面上看是电影公司，不断的、缓慢的拍摄华语电影，迅速的、理性的拍摄外语电影，而更赚钱的其实是为国际大公司做广告。王家卫也拥有一些顶级艺人的经纪约，他知道怎样将他们的价值最大化。对于苦主邓光荣而言，王家卫不是一个老员工。但对于王家卫自己，他还是个成功的老板。因为他塑造了一个神话，在后现代的都市想像中，他为全球小资做了一系列的精神产品。他的电影通常不以情节取胜，但格调和意境却往往打动那些忙碌、茫然、困惑而萎靡或冲动的后工业时代的白领们，虽然王家卫电影的角色多数反而是边缘人、流浪者，他们匆匆穿越城市，或者冷眼旁观自己和他人的生活，但是那些隽永的台词和有着内在魅力的旁白，却深深打动了孤独的梦游者。王家卫的电影，永远摆脱不了被过度诠释的命运，事实上王家卫作为当下全世界的一个另类导演，却恰恰成为每个地区、不同文明之间的最大公约数，每个观众在现实中都不可能与他人完全的沟通、理解，事实上便将自我化为孤岛式生存，即便特定的对方发出灯塔之光，也未必能够适当的回应。动作电影、喜剧电影、科幻电影等热闹的类型电影，虽然能够带领观众在两个小时的黑暗中宣泄一种情绪，但是抒怀却不可能。相对比1950年代以来的欧洲电影大师的作品，王家卫的电影拥有更广的电影观众，王家卫的电影也更容易被接受，王家卫非常知道观众想看到什么，王家卫便给什么，但每次都有超越和新颖的元素加入。有经验的观众会在欣赏王家卫作品的过程中成为标准观众，他们总是试图从王家卫的电影寻找到适合自己的部分，王家卫的电影也总是在讲述后工业森林中的个体的孤独和迷惘，或有力无力或必然偶然的解决方案，王家卫选择的演员从来都是最出色的明星/巨星，他们又是真正的演员，王家卫从而在观众的激励下，再上一层楼，成为都市文化的生产者，标准的、系统的、以抒情诗人、时尚骑士的姿态，成为有经验的电影作者，并且是商业舞台的胜者。

　　《蓝莓之夜()》看起来很像是一次温故知新，王家卫将许多讨观众喜欢的元素都放进去，炮制了一国美国版乱炖，火候掌握的尚可，正如同娜拉·琼斯点的牛排。本片来源于未拍摄的《花样年华()》之某个有关“食”的故事，所有的演员都惊诧于王家卫竟然提供了叫做“剧本”的东西。王家卫扣住一个爱字做文章，裘德·洛和娜拉·琼斯有些守株待兔的游戏味道，也是王菲和梁朝伟在《重庆森林()》里的变奏；而蕾切尔·薇茨与大卫·斯特雷泽恩的生死相隔，带出刻舟求剑的情境，假如后者不死，一定会向着俗套的结尾冲去；本片宣传中所称的西部片格调，来自娜塔丽·波特曼和父亲的诚实/谎言悖论，从小赌到豪赌，两人相互拿亲情来玩彼此的耐心程度。后两出戏只有死亡才能解决困局，而青年人的孤独则需要王家卫冥思苦想出的90度接吻来达到一个高潮。在娜拉·琼斯漫游美国途中，王家卫用特大号的字幕、庞大的时钟、成捆的明信片、酒吧里的喧嚣音乐来形容娜拉穿越美国的心路历程。那些抽格镜头总是极为轻松的便俘虏观众的心，让观众带入情感，认为自己是那主角，因此王家卫的电影欢迎观众的过度诠释。刘子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