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只得一个勤勤恳恳的“赵子龙”胡军

胡军饰演赵云

　　对于还没见下文的《赤壁()》姑且论之。平心说，它有不痛不痒、不咸不淡、平淡散乱的体征，是在一片国际化路线的大片风潮中祭起中国符号的商业制作。至于一部商业制作该有什么样的气韵，实在是不该拿文化底蕴之类的大帽子诓之。而作为中国式大片的延续，比起此前数位蜚声国际的艺术大导演，商业片起家的吴宇森显然更懂得商业电影制作的路数。

　　《赤壁》作为一部道地的商业电影，吴宇森没有向张陈之流那样的自以为是、放不下架子，非要在艺术与商业上来个双丰收。他没有一味板起面孔故作深沉的玩弄宏大命题，叫历史人物谈谈幽默、接生马驹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笑在这里不是背道而驰，只是沿着创作意图在走而已。故以此就来质疑《赤壁》的人，显然是在国产大片的冲击下晕头转向摸不着北了，它的失误全然不在这里。

　　吴宇森之于《赤壁》的失误在于，诸多细节场景想要力图展现的情境，却都未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而流于出工不出力的窘境。例如诸葛亮赴江东说服孙权与曹一战，吴宇森着重刻画的是东吴之周瑜孙权，故而削弱了重在表现孔明的“舌战群儒”。于是“舌战群儒”的高潮被吴宇森有意分散到其后的两个段落中去，但实际效果却平庸乏味。一是周郎孔明抚琴诉衷肠，那些“战意、朋友”之说，并不是通过画面传达给观众去感受理解的，而是在一长段不明就里的琴音与哈欠连连之后，从他们各自的嘴里说出来的。二是孙权猎虎的段落，拙劣的对一只老虎故弄玄虚，使得孙权的决心也一起显得隐隐幢幢。这些本该承担剧力高潮任务的段落，被庸常冲淡了戏剧冲突，从而造成了节奏的拖沓，并进一步破坏了整体的结构，使得电影呈现出冗长的盆地态势。

　　三国的内容对于一部电影来说太庞大了，而赤壁之战对于一部电影来说亦是太庞大了。庞大到把吴宇森所有的精力都吸引去如何安排这场战争的布局，而难以顾及其他，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特洛伊()》为什么摒弃神的插足，意在简化线索，专注于人的战争。过多枝节的三国赤壁如何去割舍？捉襟见肘的人力物力却依旧是舍不得，越大越难以控制的雪球让一部赤壁变成了两部赤壁，可上集已经是如此拖沓，下集又会如何紧凑呢？

　　吴宇森选角用人，谈不上颠覆，但多少有些突破格局之意，纵使经历了换角风波。相信许多人物都不符合人们心中的惯常标准，但各个角色给人的感觉却是参差不齐。不再嫉妒的周郎与高大英俊的孔明，倒是更符合历史标准。但孙尚香的功能性就有点匪夷所思，点穴的功夫与作为主帅的周郎突然杀入阵中为赵云挡下一箭再跃起腾空杀人一样，让人恍惚间大有离开战场踏入草莽江湖之意。而作为武戏的重头，关张二人基本司于轻松气氛之职，特别是关二哥，人没杀几个亮相动作倒是摆了不少，俨然是京剧里跳出来，与其他角色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操着一口日本普通话的甘宁，则倒有几分狠劲与匪气。横看过去，一干武将唯有胡军饰演的常山赵子龙勤勤恳恳的冲锋陷阵。虽然不似书中“银盔银甲白马银枪”的俊秀将军，但胡军却在吴氏《赤壁》的人物谱系中承担着实用主义者的重任。从弃新野到长板坡单骑救主，乃至最后的围歼夏侯渊，赵子龙都是其中最具真实感的将领。倘若少了胡军饰演的赵云，恐怕这吴氏《赤壁》又得要再堕入草莽江湖三分了。

　　上集一头一尾的两段战争戏，空有形式上的创举，动起手来却乏味而没层次感，诸多雷同的部分全是将军们的单打独斗。现实战争的惨烈在电子游戏式的操控下被割裂，电脑制作的大全景镜头与实拍的中近景镜头在生硬的切换中被割裂。《风语者()》里的吴宇森已经让我们见识过了他对于战争大场面的无能为力，赤壁只不过又一次加深了这种无能为力感，而且还把他擅长的东西全都抛弃。在《风语者》里，尼古拉斯-凯奇还能成为穿着美军军装的小马哥；但是在《赤壁》里，我们看到的只有一个勤勤恳恳的赵子龙，吴式暴力美学的潇洒浪漫在这里被诸葛孔明的妖风给吹了个一干二净，只留白鸽空余恨。 畸小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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