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主海报

田原

海一天

　　在我看来，阿甘是个很成功的商业片导演，国产电影中不少类型片领域的探索中，他几次做了吃螃蟹者，恐怖惊悚题材，时尚青春题材，直到真正令他声名鹊起的恶搞戏仿喜剧《大电影》，无不在探索中进步，去年的《大电影2.0》移植欧洲喜剧，在轻松诙谐的剧情中难能可贵地对娱乐文化进行了反思，提升了影片的艺术性。今年的《高兴》虽然遭遇贺岁档大片扎堆，却反而更期待阿甘的这一部新作，看片之后，果然没有失望，可以说，阿甘式电影每每可以凭借剑走偏锋取胜，已渐成独特风格，这份坚持值得尊重。

　　《高兴》脱胎于西北名家贾平凹的原作，没有读过小说，想来贾平凹的笔调并不会轻松。影片应该是保留了故事的基本线和主要人物，以国产电影少见的歌舞喜剧片的形式重新演绎，观影过程中可谓惊喜连连。故事不复杂，农民进城，于艰辛创业中，实现自身价值，当然，遭遇爱情也是必不可少的戏码。试想，如果电影用普通形式讲述这样一个故事，显然太过于理想化，“拾荒男”与“按摩女”的邂逅，民工兄弟造飞机，戏剧化的成分偏高导致可信度降低。导演的聪明之处在于营造出一个现实与荒诞交织的氛围，让一切变得理所当然，观众自然就容易入戏，对主人公们的种种遭遇感同身受。

　　《高兴》的整体基调是明亮的，仿佛一个色彩斑斓的乌托邦，因此是超现实的，拾荒两兄弟高兴和五富，进城借住在大款老乡提供的剩楼之中，住所破烂不堪；按摩女孟夷纯租住地和工作场所同样难见高雅，但这些在镜头中却被还原成一个个生机盎然的生活场景，充满情趣，最喜欢那场高兴将孟夷纯带回住所，二人感情升华，在堆满各种机械零件的陋室中两情相悦，载歌载舞的戏，赏心悦目，并不输给以前看过的那些欧美和印度歌舞片。其实，贯穿全片的五段歌舞，第一段明显有些生硬突兀，也不够自然，所幸之后渐入佳境，完全与剧情融合在一起，既起到叙事的作用，又做为情绪的表达，效果远胜单纯以肢体语言和台词对白发展剧情的寻常手法，其中，“按摩舞”、“恶搞春节晚会”等几段歌舞相信会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除去热闹好看的喜剧因素，影片同样不乏温情，高兴对同乡发小的兄弟情，对按摩女的细心呵护，与剩楼邻居之间的融洽相处，都于细微之处令人感动，尤其是最后五富死而复生，全民大唱“欢乐颂”，更是将人与人之间渴望宽容与互助的心理做了升华。

　　在节奏和细节的把握上，阿甘也有很大的进步，除了影片后段按摩女孟夷纯因弟弟藏毒被捕与五富“猝死”双线并行时略显拖沓之外，整体上故事清晰流畅，少见拖泥带水，而歌舞的运用又不断在叙事中插入小高潮，看得轻松，难得的是小人物的艰辛生存状态被乐观向上的精神取代，没有走向沉重，使影片最终变得不伦不类。全片中，孟夷纯的那双红色高跟鞋作为一个重要道具，被运用得恰倒好处，既有交代女主角风尘女身份的作用，又是高兴追求理想爱情的象征物，而两人的邂逅恰恰也是由于这双断了跟的红鞋，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双高跟鞋甚至抢去了另一个重要道具——飞机的风头，予人深刻的印象。

　　从《大电影2.0》的片名可见，阿甘对于网络的熟知和用心，这次以“歌舞片”包装《高兴》，显然还是从网络获取了不少灵感，时下流行的“山寨”文化被运用到极致，众所周知，山寨文化起源于IT行业，是以非常规手法游走于主流边缘，并逐渐做大的现象。歌舞片对于观众来说，并不陌生，从我们熟悉的好莱坞电影《红磨坊》、《梦幻女郎》到欧洲名作《黑暗中的舞者》，再到陈可辛的《如果爱》和蔡明亮的《天边一朵云》，这种在正常叙事中突然插入一段歌舞表演的手法并不少见，不过，《高兴》的“雷”人之处在于刻意营造出的一种反差效果，前面所说的一些歌舞片，由于主人公或从事艺术行业或本身角色设置上即具有歌舞专长，因此片中出现的歌舞场面可看做是情绪宣泄的强化。属于常态，但“刘高兴们”却只是一群城市低层小人物，与文艺并不搭界，如此一来，这种反差便极具喜剧色彩，从这一点来说，影片处理的相当成功。

　　演员当中，郭涛(听歌 blog)与生俱来的小人物憨直中带有狡黠的气质使他与角色浑然一体，演来贴切生动。田原( blog)扮演的按摩女则堪称最大亮色，让她来演这个被迫沦落风尘的女孩，实在是最恰当不过，她的美丽兼具性感与清纯，气质脱俗，与郭涛的几段对唱也是亲身上阵，绝对是做足功课。《孔雀》中的“胖哥”冯烁这次也戏路大变，出演喜剧人物，台词出色，表现可圈可点，黄渤一如既往地操着方言搞笑逗贫，并没有太多突破。与阿甘之前的作品一样，片中依然出现了几位香港演员，林雪、张达明、张兆辉虽只是串场配角，却并没有以往港星出演内地电影的不搭调之感，尤其让人惊讶的是，林雪的普通话居然如此地道。

　　作为一部主攻贺岁档的电影，《高兴》具有相当不俗的卖相，“庶民狂欢”的主题又平添几分亲近感，喜剧作为表现形式也没有失控到闹剧的地步，不至于满场爆笑却又能带来些须思考，加之歌舞赏心悦目，已经足够了。9条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