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文 有那么一句话,叫“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用在这会儿的迷龙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这个一向都要在人群里拔份儿称王的家伙,终于也阴沟里翻船一回,败在其貌不扬的管家六福手上,用孟烦了的话说就是小王八蛋碰上老流氓,小王八蛋输定了。被揭穿不轨图谋的迷龙索性躺在当街放置的光板床上,头枕着木桶耍起了无赖:你不把房子租给我,我就跟你没完!——这样的人,你能拿他怎么办?可偏偏就有人能治他,如果把迷龙比作那块豆腐——当然他不是,谁见过这么强横的豆腐 = = 。。。——那他老婆就是点他的卤水。这个老婆啊,真是娶对了人了。
很少有女人能像上官戒慈那样,需要的时候,她能比大家闺秀更温文淑雅,也能比山野村妇更泼辣悍勇。而现在,又开始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和迷龙比谁更不要脸 = = 你想象不出一个女人能把夫妻两个关起门说的悄悄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得如此自然大方。就仿佛那张床真的是世界上最舒适安稳的一张床,静悄悄的街道真的只是他们家开着窗户的卧室,身边躺着她的丈夫,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你喜欢耍么,那我就陪你耍,一直到你耍够了为止。
于是迷龙真的开始不自在了,周围的炮灰儿们嘻嘻笑着准备看好戏。这固然是劝说迷龙改变主意的一种手段,但谁又能说,上官戒慈娓娓道来的那些话,不是出自真心呢?那天的阳光那么好,街道那么干净,周围宁静得你甚至都想舒服的睡上一觉,就连风都是在微微的吹着。那个女人,用如水一般的眼神望过去,轻声细语,态度是那么的坦然和温存。她在规划他们的未来。这些都不再是玩笑,也绝不是手段。
迷龙和上官戒慈的感情,肯定不是所有爱情故事中最美好的一个,但是就在那个时刻,那个地方,他们的感情无疑是最动人的。它打动了周围所有炮灰们的心。他们曾经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被战争和逃命磨得没有了任何对生活的渴望,而现在忽然发觉,它又可以像以前一样的柔软了。不辣说真想抬着这张床去游街呢。
这就是爱情,它能给人难以想象的力量。所以当日军的炮火轰炸禅达城的时候——那又是另一个最让人震惊的猝不及防了——迷龙会带着羞涩和幸福的神情,一边跑一边开心的大喊:“打鬼子去了,打鬼子去!”他就像一个充满了电的电池,浑身都是劲儿。
康导曾经说过,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这些士兵们值得拥有它。
渴望它,追求它,拥有它,展示它。不必有任何的愧疚和不安,因为他们配得上。
相比于迷龙,孟烦了的爱情之路就显得崎岖得太多了。孟烦了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从善感和多思这方面来讲,他和阿译真的很像。因为对自己的失望,所以对周围的所有人和事都开始失望,愤世嫉俗和自卑的骄傲成了他的保护色,来掩饰他内心经常会出现的惶惑和脆弱。但压抑越沉重,渴望就会越强烈。面对心地纯净得如同露珠一般的小醉,孟烦了总是在煎熬的自我挣扎中犹豫着裹足不前。偏偏小醉也是个只知沉浸在自己心思里的女孩子,她对感情的了解大约也和一张白纸差不了多少。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自己内心的自卑和煎熬中挣扎着遥望对方。有些话宁可烂在肚子里,就是谁都不先说出口。
所以他们两个猝不及防的相遇,就充满了各自的惊喜却又只能站得远远的彼此扯些乱七八糟不相干的事。因为看见了幸福而变得更加自卑和失落的孟烦了,于是就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指着雷宝儿认了个儿子。这种近乎神经质的自虐,如果能有再多一点的时间,也许就可以被小醉的眼泪软化,冲走。
可惜,老天都不给他们时间。因为杀伤力最大的那个猝不及防出现了。
日军的炮火终于降临到了禅达城。隆隆的炮响不由得让人精神一振。因为之前那个屡出奇兵运筹帷幄的团长,终于又能出现了!他果然不负众望,在溃兵一泻千里的时候带着手下的炮灰们逆流而上。
在他看来,这才是事情该有的样子。
和虞啸卿的短兵相接很精彩,包含了太多的出人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东西。按照虞啸卿的性子,他确实是能做出亲手处决胞弟的事来,可是真的开口赞赏龙文章,并且要他来主力团当团长,这种事情无论如何让人始料不及。但又有什么意外呢,他毕竟是第一个在听闻师座殉国之后大喊杀敌的人。
龙文章难得的在这里没有说谎。之前的他说:一个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日本人就可以踏着我们的尸体说,这是一堆沙子做的军人!
后来面对虞啸卿,他说:师座的兵龙精虎猛,可一听师座成仁的谣言也溃了。师座要不露这个脸,也就一江春水了。虞师是纸做的,禅达的雨水多。
真话往往很伤人,是苦药,比苦药还苦。这种伤,是让人颜面无存的那种伤。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呢?尤其是一贯高高在上的虞啸卿。
于是在几次三番“赏他脸都不要脸”的相请被拒之后,虞啸卿终于怒了。“川军团,祭旗坡,原本不设防的,现在是宁滥勿缺了。”殊不知就算是这么一个鸡肋的地方,也可以让龙文章那时刻不停的小心思里闹出点物资的动静来。
人员参差不齐,枪支长短各异,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炮灰团”这个名字终于出台了。大家都很高兴,“雄纠纠气昂昂,奔赴最战场。”吃饱喝足的大家伙儿,真的满怀豪情壮志的奔赴了对敌斗争的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