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文 第37集开始得有些突兀,关于虞啸卿的出现,关于迷龙和克虏伯三个小时的对话,看过原作的朋友大概猜得出是虞啸卿追来了祭旗坡又跪了三个钟头,没看过的人多半会和我一样一头雾水。
剪了……这段实在不应该剪的,至少让人看明白前因后果啊!
从虞啸卿承受了那一颗没拉开弦的手榴弹起,龙文章在他面前就再无遮掩,这两个人总算把他们之间那层似有若无的阻碍扯掉了,坦诚相见。
龙文章拿着地图围着虞啸卿转,一步步把自己的进攻计划摊开来。
这种战法让我想起那个著名的抗日影片——《地道战》,只不过这次挖地道的是日本人而钻汽油桶的是中国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直扑主堡,死守,把敌人的最后一道防线变成进攻的第一把刺刀。
这个主意果然够狠、够毒、够断子绝孙。
也亏得龙文章想得出来,看来虞啸卿确然没有看错人,短兵相接的天才,当之无愧。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他一个人能干得出来的。
龙文章需要一批不怕死,甚至要战胜比死更可怕的东西的老兵。
虞啸卿问:谁能这么不怕死?
龙文章答:你,我,还有那个孬家伙。
孬家伙想溜的时候被龙文章叫住了,所以不得不强迫性地当了一次听众。
虞啸卿看着几乎瑟缩成一团的孟烦了笑喷了——这就是你说的不怕死?
龙文章扑过去几乎是勒着孟烦了的脖子逼他。
我曾经想龙文章一直是宠着孟烦了的,这个精明狡猾的家伙像他自己,但很可惜孟烦了丢了魂儿。
龙文章逼着孟烦了把他的魂儿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手段和代价,然后他希望他活下去,过那种龙文章曾经向往但他永远无法拥有的生活。
孟烦了答应了,他涕泪交流地嚎啕着说我去,我去,我们能赢能赢!
虞啸卿苦笑。
他不懂龙文章到底是为什么非得到了这个地步才肯据实以告,很正常,他和龙文章再怎么休戚与共也始终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他始终不明白龙文章背负着什么。
龙文章自己讲了出来。
关于这一段只闻其声的嚎哭,我一直没想明白是龙文章有意为之还是真情流露——这个人太复杂太会隐藏,我真的猜不透。
也许仍旧是半真半假,他撑不住了是实情,但这么可怜兮兮的哀求之下,才好“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龙团啊,您还真是……让我怎么说您呢……
难怪虞啸卿最后被气得挥鞭子追着龙文章满地跑,那一刻什么军人形象风纪尊严全然扫地,只剩下两个讨价还价的大孩子。
很难得看这一段看得很开心,毕竟这两个在剧中象征着两条完全不同道路的人有了交集。
虞啸卿是真的开心——这从他后来给炮灰+精锐的组合团队训话时候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得出来,他的这种开心一方面是为了终于能打赢这一仗,一方面则是对着这一盆杂粮饭,对他这样严于律己的军人来说确实有些好笑。
估计还有几分不甘心吧——怎么就得让这些人去玩命了呢?
当然这不妨碍他和龙文章一唱一和演双簧,如胶似漆这个形容词有点雷,不过在这个时候,算得上贴切。
何书光砸了他的琴,这个最像孩子的人用他执拗的孩子气说服了他的长官,让他加入了敢死队——哦,不,用死啦死啦的话来说是突击队。
但是,当真正进入那个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之后,本来就心存芥蒂的炮灰和精锐们反目了!
我理解孟烦了的恐惧,在黑暗中人的感官会无限的放大,凭空生出的想象就足以把他们逼疯。因此他们需要发泄,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人理所应当地动起了手。
战场从挪不开身的汽油桶里转移到外面的红土地,迷龙和何书光滚成一团。
但始作俑者是孟烦了。
龙文章骂他的几句话真是狠到了骨子里,每一句都戳到孟烦了的软肋上,龙文章从来不肯给他喘息的机会,因为孟烦了只要能捯饬一口气就会变得懦弱。
即使是师座和团座不太熟练的双簧激将法,对炮灰和精锐们来说仍旧管用,孟烦了再一次钻进了汽油桶,这一次他没回头。
大约是因为一起钻过汽油桶,一起从想象中的鬼门关上打了个转回来,那天晚上炮灰们换了一种方式向精锐挑战。
二人转京戏黄梅戏粤剧,能够唱的跳的全都粉墨登场,精锐们开始还憋着一股子闷气,可后来也慢慢开始拍手叫好。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
迷龙展示了他的天才般的精湛演技,他仿佛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在汽油桶里时他甚至还能够安慰孟烦了,而一旦脱离那个狭窄的空间,他的激情仿佛从束缚中解脱出来一样迸发了。
他的确是他们之中最眷恋生命的,他的眷恋出自于他的热爱。
他热爱生命,眷恋生命,想要好好地活着,但他也不吝于为了他觉得正确的事情付出生命。
从他第一次离开禅达到他回来,迷龙拥有的一切或者说相信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用双手挣回来的。
他正是龙文章所欣赏的,所希望的那种力量。
迷龙的大哭大笑,无所顾忌,全都来自于他纯真光明的性情,他活得精彩,所以他不愿意放弃生命,但他不想死并非因为畏惧死亡,而是舍不得他热爱的生命。
迷龙,是炮灰团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一直都有魂儿的人。
无疑虞啸卿是欣赏这样的人的,他忍俊不禁地鼓着掌走近这一群嬉闹着的人,迷龙很给他面子地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幕很滑稽,我把它当成师座大人和迷龙共同迸发出的幽默感恰好碰撞在一起的产物。
虞啸卿任命迷龙做突击队长,这倒也无可厚非,在师座大人看来这样一个热血男儿确然要比孟瘸子可靠得多。
炮灰们嘻嘻哈哈地取笑迷龙,迷龙则一一反击回去。
这些人都不怕死,或者说,在死亡真正来临之前,他们总是心存侥幸。
龙文章给了他们太多奇迹,所以他们已经习惯奇迹了。
但龙文章从不心存侥幸。
他默默地站在夜色之中,安静地看着他的炮灰们。
悲悯而负疚,被火光映照出他眼里的晶莹。
我想龙文章是心痛的,他要亲手把这些人送进那样地狱般的战场,这些活泼的生命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再也无法像今天一样大笑、歌唱。
我忽然明白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这样的担子,一直让他一个人挑着,他太累了。
犯人被砍头之前有断头酒,突击队员们也获得了一天的自由。
每个人心里多少还是有牵挂的,所以迷龙买了玩具回家看老婆孩子,丧门星和余治去寺庙为逝者祈祷,不辣总算有了去找女人的冲动,豆饼也想一个人去见识下他没怎么看过的花花世界,孟烦了带着一袋子吃喝回去孝敬父母,还有他的女孩。
唯独龙文章是没处可去的。
孟烦了说有人想孝还孝不成,这话虽然是他一贯的损,可这一次我听着有点冷。
当然我不是孟烦了,谁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揭伤疤都会这么恶毒,但这句话丢给龙文章真的有点残忍。
他没有父母可以探望,没有妻儿可以惦念,更没有情人可以牵肠挂肚。
炮灰和精锐们总有个去处,他没有。
他开着车能去哪儿呢?
回到家里的迷龙开始叮叮当当地修起了排水槽,他忙碌着,仿佛没有了明天,上官在厨房里静静地拾掇着,她似乎也明白迷龙这次回来有什么不一样了。
然后孟老爷子出现了,他和他儿子的对话永远像在做戏。
但这次孟烦了总算把自己的真心话问了出来——您的儿子还活着,虽然不是像您认为应该的那样活得堂堂正正,可是您是觉得开心,还是觉得丢人?
我替孟烦了悲伤,也替孟老爷子悲伤。
严父孝子的戏码演到这个份上,简直可笑!
孟老爷子最后还是输了,他隔着窗子叫了儿回来,声音有点打颤。
您要是知道这一别您可能再也无法见到他,您会不会后悔这一天您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呢?
幸好孟烦了还有小醉。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够让我微笑,那种天真的小儿女态是孟烦了身上鲜少出现的,只有在小醉这里,只有在他对着他爱的女子的时候,他才会收敛起他的尖酸刻薄。
我喜欢看他装腔作势地逗小醉一笑,小醉不是绝世佳人,但我仍旧觉得那一笑可以倾国倾城。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如果没有……
迷龙或许会修好水槽,然后和上官戒慈再给雷宝儿添弟弟、妹妹……
孟烦了也终究会说服他的父母,然后迎娶小醉过门……
如果不用去打南天门……
但如果只是如果。
不管是孟烦了还是迷龙都没说他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仿佛只要不说出来,这份柔软就不会被现实的锋利割伤。
直到张立宪出现。
他是来结束这场最后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