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文

　　这一集的题目是一早就想好的。

　　坚守了38天以后，东岸的援兵到了。

　　我不期然想起最初的南天门一战，当时还是团长的虞啸卿出现在东岸的时候，龙文章对着手下的炮灰们高喊“援兵来了！”

　　可那时的援兵其实是催命符，因为虞啸卿认为军人就该战死沙场，甚至连炮火支援都吝于给予，如果不是龙文章三拜九叩行大礼，那半个基数的救命炮说不准是没有的。

　　那一次龙文章在西安留下了一千座坟。

　　现在呢？

　　米齐出现的时候，龙文章大约认为是幻觉。

　　其时唐基口中的“大仗”应该已经打完，日本人已经彻底被打垮，只是那时候南天门已经并非要冲，怒江两岸的攻防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但单看救援队旁若无人直抵树堡就知道竹内连山应该已经是全军覆没。

　　可树堡里的人不知道，不辣甚至拿起最后一颗手榴弹。

　　能爬的能动的人聚拢到一起，跟他们的团长躺在一起。

　　迷龙还惦记着那些没还完的钱，龙文章居然也还有心情要看看他的欠条。

　　生死于他们早已是度外。

　　他们只想着跟冲进来的日本人同归于尽。

　　所以我后来想想忍不住替米西米西捏了把冷汗——万一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手榴弹爆炸，他们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了点？

　　不过这次总比上次要好，上次虞啸卿只给了半个基数的炮火支援，为的不过是让他们死得其所；而这一次他已经派人过来，要让他们活着回去。

　　他在东岸等待着。

　　龙文章和他的部下们摇晃着，走出了树堡。

　　从他们进来，到他们走出来。

　　我无法形容是从天堂到地狱还是地狱到天堂。

　　恍如隔世？

　　又岂是一生一世……

　　镜头在这里戛然而止，换上一团黑暗。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六十年。

　　我们看到了年迈的虞啸卿和孟烦了。

　　如果不是那位老人说“我那一个师都在这里打光了”，我还真猜不到他就是当年雄姿英发的虞师座。

　　他活下来了。

　　可他的一个师究竟是怎么打光的？

　　或许是在那一场“大仗”中，虞啸卿失去了他的一个师，也就是说等在东岸的他已经是孤家寡人——救援队长是陌生面孔，而非克虏伯或者余治甚至李冰，是否说明他们都已经战死沙场？

　　可本该活着回来的龙文章他们呢？

　　难道说竹内连山死灰复燃，龙文章和救援队最终没能等到行天渡重新搭好就在西岸和他们同归于尽？

　　抑或是之后，再之后的战役里，他们终究没能活下去。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虞啸卿活下来，或许背负了六十年的愧疚，背负了六十年的后悔，背负了六十年的遗憾，但他并不是来赎罪的，他只是来告诉人们，曾经有这样一段历史，曾经有这样一些军人。

　　活下来的还有孟烦了。

　　他抛弃了他的北平，抛弃了豆汁和胡同，抛弃了他曾经梦寐以求想要回去的地方。

　　他的魂儿留在了南天门。

　　他的余生也都留在了这里。

　　我们跟随着他的脚步，于是我们看到了——

　　龙文章说的没错，不打仗的时候他是最好的司机；

　　阿译终于不用每次都摆出一个酷酷的POSE来显示他的与众不同，因为他本来就与众不同；

　　郝兽医和唐基仍旧拉着家常，但这一次郝兽医不用再继续他无所作为的一生，他真的当了个好医生；

　　康丫勤勤恳恳地扫着地，至少这份工作让他可以每天都吃一碗羊肉刀削面；

　　豆饼还是那么喜欢翻跟头，虽然没有那么多人为他叫好；

　　不辣在研究古玩，那劲头不输给他当年宝贝的手榴弹；

　　蛇屁股居然没有去当厨师，难道是因为上辈子他做了太多次饭了吗？

　　克虏伯改行当了小贩，气球和鲜花比炮弹轻多了；

　　迷龙和上官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张立宪好像还是没办法搞定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过这次好像不是小醉；

　　余治放弃了坦克拿起了扫把和簸箕，成了康丫的同行；

　　他们都没有走，四川的山西的河北的上海的陕西的广东的东北的……

　　他们都留在了能看到南天门的地方。

　　这里有他们无法忘却的过去，是他们曾经誓死保卫的土地。

　　他们不应该被遗忘。

　　因为那段历史，那些故事，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我们不应该忘记。

　　我们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