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跟着电视看太慢,习惯了快进的我,趴在电脑前看完了50集的《人间正道是沧桑》。50集、25年历史,国统一、家分离、大爱当无言,理想、主义、兄弟、手足、亲情、爱情,每个对立统一体,彼此靠近而又彼此排斥。看戏的我,除了唏嘘感慨剧中人物的命运,更多了一份对于今时今日的我们的参照。
立青坐在阳光灿烂的树下,读着瞿霞生前写下的最后一封信,她说“立青,……,等他(你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替我问问他“天是不是蓝蓝的一条线”?/好好地爱林娥,别忘了我们永远是一家人。……/还有就是你不知道的我,一个女人如果不能把自己完整地交给她最爱的男人,就不如守缺吧。因为最珍贵的,已经留在我们心里那块最纯净的地方了。/很感激老穆,这么多年像父亲般的陪伴,作为一个妻子,我欠他的太多了,多的无法偿还。/还好,我无愧是瞿恩的妹妹,我终于可以陪他,一起去聆听新中国诞生的钟声了,那是我们甘愿付出一生的理想,那更是孩子们的未来,是孩子们的希望。”
瞿霞的信很不长也不煽情,读信的时候,镜头里没有立青“老泪纵横”的悲戚画面,出现的都是曾经瞿霞的语笑嫣然、一颦一笑,和立青略带回味和想象的神情,最后,瞿霞的笑容渐渐隐去,留下的是飘落的黄叶……戏外的我,还在回味瞿霞的信不能适应的时候,镜头已经转切到了下一个场景,伸手摸摸脸颊,感觉一手“冰凉”,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我已泪流满面。
大概,距离上次这样的“不知不觉”已是十年前。那是高考后的暑假,一个人在家里看《大话西游》,看着紫霞一袭红衣慢慢飘落,离至尊宝远去时,我的脸上浸满了泪水。用《人间正道是沧桑》比拟《大话西游》似乎不太合适,一个是如此“革命”的红色题材,一个是不着边际的大话故事,但对我来说却是一样的,一样是我喜欢的影视,一样让我又哭又笑、让我笑中带泪,一样告诉我“世间至深的爱情不是‘得到’”。
老子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传统的中国人对于美学的信仰是“有与无”的相生相克、相互转换。瞿霞说,“一个女人如果不能把自己完整地交给她最爱的男人,就不如守缺吧。因为最珍贵的,已经留在我们心里那块最纯净的地方了。”八年牢狱让瞿霞体无完肤,让深信完美主义的她觉得自己“很低很低”,低到无法再去面对曾经一样飞扬理想的挚爱立青。立青说他要娶瞿霞,是八年来期盼不得的爱情?还是八年后失而复得的珍惜?亦或还有八年来生不如死折磨的同情?那这些不再纯粹的情感,在日后的柴米油盐里又能经得过多少洗涤和消磨?
你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纯粹的爱情?怎么可能有那么傻的人?可是今天的我们又怎知那个时代的人的至情至性?如果不纯粹,如何背叛家庭、祖辈,把生死置之度外?曾经在柯蓝的博客里,看到过她的奶奶的故事,“来自显赫官僚世家的黄家二小姐和外省来的思想进步的江家大少爷一起私奔参加了共产党。……在打日本鬼子的一场战争中,江同志壮烈牺牲,凌奔同志(这时,为免牵连家庭的黄小姐已经改名)从左肩至右臀被日本军刀砍得深可见骨,幸运地被战友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那时的爱情啊。。。。。。她甚至从没碰过初恋情人的手就永远的阴阳两隔”。
突然想起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这是张爱玲理解的《爱》,又何尝不是那个时代的他们和这个时代的我们理解的“至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而不可与死,死可以生”,这是看戏的我们的良好心愿,因为现实不是戏,所以我们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从此王子与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可人生最为现实,我们知道“现实”是:一生所爱,用一生去怀念和记忆,镌刻在生命里的记忆,抹不去带不走,至深至爱。
你说瞿霞幸福吗?我说幸福,因为她用一生去怀念挚爱,而那个人也这样怀念她一生。文/远方的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