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灾记》：问世间，“狼”为何物？
几年前，一部《狼图腾》红透大江南北，颠覆了多数人心中对狼的印象。那些自幼熟读《东郭先生和狼》、《小红帽》、《狼和小羊》等童话寓言故事成长起来的人们，面对忽然强加到自己头上的狼图腾，狼祖先，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人沉醉在与狼共舞的精神亢奋中，有些人却对这种崇拜暴力的市侩哲学不以为然。
当人们还在孜孜不倦地诠释着“狼”为何物的时候，一部名为《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动画片悄然登场，短短几年，片中的那只死活抓不着羊，又成天被老婆欺负的灰太狼竟成为时尚男女们的玩具新宠，招摇于街头巷尾。“嫁人要嫁灰太狼”亦成为时下的流行口号，在都市男女间竞相传诵。不知道那些奉狼为祖先神明，或者贬狼为盗贼恶棍的人们此时心中会作何感想。
当听闻田壮壮导演新片的名字叫《狼灾记》的时候，不觉有几分疑惑，怎么又是“狼”？不过细想想，由田壮壮来拍摄一部关于狼的电影，也许是再合适不过。开玩笑地说，田导那凌厉的眼神，竟真和狼有几分相似呢。
两个小时的电影看罢，静下心来想想，田导所塑造的“狼”似乎别有一番意味。
关于“狼”，影片赋予了它两个美丽而血腥的传说。第一个传说是如果卡雷族女子与外族男子交欢七天七夜，就会双双变成狼。第二个传说是如果两只狼在交欢时被别人看见，会千里追杀对方，直至将对方杀死。正是这两个传说，结构了整部影片。
影片讲了三个相对独立却彼此关联的故事。第一个故事，讲的是汉代边疆新兵陆沈康与将军张安良之间的一段生死交情，依旧是一个关于“战场上，你不愿杀人，就会被杀”的古老话题。该段故事里出现了一只小狼，被陆沈康收养，却最终冻死在雪地里。第二个故事则是将陆沈康率领一只部队住进了卡雷村，强暴了一位卡雷族女子，最终和她渡过了七天七夜，双双变成了狼。第三个故事则又回到了张安良身上，张安良一行在出使西域途中，看见了两只狼在交欢，于是遭到了这两只狼的千里追杀，手下一个个被杀死，最后他本人也这两只狼的围攻下，跌落山崖而死。而这两只狼，正是陆沈康和那位卡雷族女子所变。
纵观整部影片，导演似乎也是想表达那种古希腊悲剧式的命运主题，一种对命运无法抗争只能屈从的宿命感。只不过导演同原著小说的作者井上靖一道，将悲剧的载体赋予了“狼”。因此片中的狼，虽然凶残、阴狠，更多的却是无奈，既然变成了狼，就不得不按照狼的生存法则来行事，这就是宿命。
问世间，狼为何物？如今的人们，似乎赋予了这种生存于草原或森林的大型犬形哺乳动物太多的人文内涵，或如崇高，或如低贱，甚至如灰太狼一般的犬儒。也许，《狼灾记》中的“狼”，才更接近狼的本性，尽管它也笼罩上了浓郁的神话色彩。影片也许隐隐传达了这样一个暗示，狼如果没有了狼性，就不吃人了，而人如果没了人性，就吃人了。
忽然又想起了影片中的那只小狼，它在接受了陆沈康的抚养后，竟再也无力抵御风霜雨雪，最终倒在它父辈长途跋涉过的雪地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似乎又点有进化论的味道在里面了。 米菠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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