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孙周执导的影片《秋喜》沿袭着《潜伏》、《风声》的间谍模式,但却剑指着心灵变异的追索,延续着孙周一贯的意向表达、唯美风格的追求。《秋喜》是用一个间谍战的外壳,诠释着灵魂追问的自我确认的问题。该片的主人公与其说是晏河清不如说是夏惠民。可以说《秋喜》是一部借用商业电影元素,表达人性思索的剧作,它游走于商业与艺术交融的边缘。
初觉该剧以《秋喜》命名的突兀,细思才发现此命名正是导演意图的直接表露。秋喜是一个广州渔家女孩的名字。她是中共地下情报员晏河清的佣人,其在剧中所占的比重不是很大,但导演以她的名字作为该影片的片名却是大有深意的。其一,正如晏河清所说的秋喜是广州女孩们非常喜欢的一个名字,父母们以此来为自己的女儿取名时就是将这个语词中所蕴含的喜庆寄予到孩子身上。可以说秋喜是一个大众代名词,是普通民众的指称。所以才出现了剧中的一幕:当夏惠民带着晏河清去妓院时,当时一个刚刚走红的雏妓也叫秋喜,甚至是当时很多妓女都叫秋喜。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佣人秋喜才要求晏河清给自己改个名字,以消除此名的联想所带给自己的侮辱感。但是晏河清却劝阻说:“不用改,名字很好,不是名字不好,而是世道不对。”这就涉及到该剧名的第二层意蕴:秋喜是人性本善的代名词,是一个正常人性状态的指称。正是乱世这个外界因素的作用所以才有了人本性的扭曲,才有了做妓女的女孩,才有了杀人狂魔般的夏惠民。“秋喜”在此成为了一个审美意象,是一个符号。这也正是导演用“秋喜”一词命名该影片的原因。导演就是试图去说明人性本善,只是由于外界某些因素的作用,人性才发生了变化,才有了巨大的差异。导演以此命名正是呼唤人们心中本存的善念,期望唤醒掩藏的良知。所以影片是以死去的秋喜身着艳红的上衣穿行在街道两旁的人群中来结尾的。她的清纯与美丽,她的古朴的带有典型东方女性美的身姿与微笑在升格镜头的渲染中缓缓地走入了观众的心中,久久地萦绕,此时她成为了一个美妙的审美意象,犹如一个精灵一般慢慢消失在了画面中。
正是由于导演的意图并不是着意去讲一个间谍与反间谍的惊险故事,所以本影片真正的主人公是夏惠民。而晏河清,正如影片结尾处夏惠民自己所叫嚷的“你别希望做我的镜子”,晏河清正是夏惠民的镜子。是晏河清本身所具有的怯懦的书生气反衬出夏惠民冷酷的残忍性。其实这也正是出于分裂状态中的夏惠民痛苦的原因。所以我们在影片中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当夏惠民在酒桌上问晏河清,自己是不是魔鬼,得到晏河清变相的肯定回答(晏河清说,你是不是魔鬼我不知道,反正你能转身将你身边的这个秋喜杀死。紧接着夏惠民反复搓手,仿佛要将自己手上沾染的罪恶的鲜血洗掉,犹如发疯后的麦克白。)后,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放声大哭。正是如镜子般立在身边的晏河清,让夏惠民觉察到自己身上人性固有的美好的一面,这种残存的人性啮噬着他的心,所以他要千方百计地要将晏河清变成自己一样的残暴之徒,可是当他狡猾地设计了一个圈套让晏河清亲手射死了美丽的秋喜后,我们看到夏惠民并没有表示出胜利的笑容,反而流露出了一种失望之情。他知道他是在亲手杀死自己的善良人性,看着她无比惋惜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这只不过是为自己寻求到暂时的安慰而已。他也知道自己只能是最终的失败者,所以当他倒在晏河清的枪口之下时,说道:“你赢了”。这不仅仅是指自己死在了晏河清的枪下,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善良的本性并不会消失的。他也渴望着那种善良的美好,正如他在结尾处死在晏河清枪下之前喊出的那句“其实我也很纯洁”。一个被恶折磨着的祈求向善的灵魂展露在我们的面前。
也许孙周导演的《秋喜》,在这种具有商业化的运作之中,渗透着文艺追求的影视创作之路会给我们民族电影的壮大带来一些希望。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07级研究生张洪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