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天上见》：不同于“孔雀”的感动
文/宋子文
自去年的韩国釜山电影节以来，一直对这部电影很期待，期待的原因是当前中国电影甚少有纯粹的文艺佳作，尤其是能获得较高海外认同的作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看一看蒋雯丽的这部导演处女作，是否能与她的演技一样优秀。由于她与顾长卫的特殊关系，很多人还是觉得这部《我们天上见》必然会受到她丈夫的影响，会有很浓重的“孔雀”式痕迹，但全片看下来，却觉得这样的揣测不太贴合，这部片子还是脱离了顾长卫电影一贯的框架与模式，显现出了更多的蒋雯丽式特有原色。
开篇很诗意，摄影机停留在中远景的田地上，很主观，画面上的小女孩安静的背影与风的动态相对比着，这倒真是有了一些“孔雀”的影子。想来在审美观与画面感上，蒋雯丽还是深受丈夫的影响居多，在相类的外形下展开了自己电影的魂魄。
前半部很象是小女生的喃喃自语，细碎的生活表现，把蒋小兰这个人物树立得可爱而鲜活。在这些旧有的记忆碎片里，小女孩是孤单的，被学校的同学孤立，同样也对周遭的环境抵触，唯有一直相依为命的姥爷才能让她感受到亲切。父母不在身边，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这样的日子很难熬，就像掰着指头等着那盆老兰花开放一样。
小小兰演得很真实，而姥爷这个角色更出色。老迈的陈旭撑起了影片的前半部分，将祖孙情演绎得令人唏嘘不已，这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十来年前的《变脸》，相仿的情感很轻易就将银幕下的观者捕捉。在照顾小外孙女的生活细节里，我们发现了蒋雯丽作为女性导演的细腻与敏锐，一把小小的戒尺，一封封善意欺骗的书信，一条绑在两人手腕上的丝带，一只只远道买来的哈密瓜，一条求人做好的月经带，都会带给人以深深的感动。这是个多么可亲可敬的老人，他把自己的全部生命力都给予了身边的这个小女孩，每天陪伴着她出入体操房，每天看着她在单杠上爬上爬下。
可以把影片分为两部分看，前大半部分是姥爷在照顾小外孙女，后面的部分则是渐渐大起来的外孙女照顾重病中的姥爷。兰花一死，朱总司令一离世，姥爷的精神低落丧失了活力，中风瘫倒了下来。小兰接过了姥爷持家的重担，开始了自己独立而富有情感的新生。
生离死别，是影片要阐述的重点议题，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只在善意的谎言中给自己搭建一个个虚幻的梦想。最亲近的邻居姐姐死于意外，自己连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眼睁睁看着火焰将她吞噬。对自己最好的姥爷也去了，死得那么安详，就在那个阳光的午后，自己的苍白与无力感在淅沥沥的雨中爆发了，她甚至连句像样的祝福都没机会去讲，就随着被错过的灵车而远遁了。失望与遗憾，都是默默刻在心尖的，让自己的毕生为此难过。
影片有悲有喜，前半部较为轻松些，给出了很多来自于生活的小意趣，让人不由得为之欢笑。小小兰的可爱与六七十年代红色中国的特有生活方式，都会让人倍感轻松。只是，成长的到来也终结掉了这些快乐影像，自邻居姐姐的意外死亡开始整个片子的调子就开始有了点黑色。小兰的恐慌，刘烨的伤情，姥爷的低落与重病，还有那一时间坍塌下来的生活重担都令人感到沉重。
还好，这是记忆，是一些被精心结构起来的记忆碎片。蒋雯丽以纯熟的技巧使这些散碎的画面组成了一首略带伤怀的散文诗，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哀而不伤，给人以深深的情感触动。这个导演处女作，是成功的，也是令人倍感意外的。也许从今后，我们再谈起来这个话题的时候，顾长卫就不会成为开头语，取而代之则是全新的话题——蒋雯丽电影。希望她以后还能再接再厉，把自己的创作坚持下去，不受外界侵扰，能带给我们更多的优秀电影作品，带给我们更多的女性情怀与不一样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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