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2》：宅男英雄与哀怨正义
文/幸福de蟲子
2008年，一部《叶问》取得意想不到的成绩，更获得包括香港金像奖等各种奖项的充分肯定。商业化的电影运作之下，续集上马也就成为必然。这部在四月底上映的《叶问2》自上映以来仍然是好评如潮，一个“五一”的小假期档期过去，国内票房已然轻松过亿，向着两亿、甚至三亿的目标在稳步冲刺。影片获得认可，当然品质是首位的。客观的说，这部影片确实是近些年来华语影坛少有的诚意之作，无论在布景、摄像还是剪辑上都是精益求精，显示出制作群体对于观众认真负责的精神，尤其是在动作设计和人物塑造上下足了功夫，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足足安排了至少四场大战，而且每一场都是精彩十足，令人大呼过瘾。应该说，这部影片是继去年的《十月围城》之后能够代表华语电影水准的诚意之作。
不过，如果冷静的分析一下，这部影片的一个最大的缺点也许就是新意欠奉。影片紧接上一部来进行，只不过背景转到了五十年代的香港。在整个故事的结构上和第一部有太多重合之处：同样的是开始的众武师之间的刁难；同样的一个“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上次是金山找，这次是洪震南；同样是与外国人决斗，不过是日本人换成了英国人而已；甚至两次都是在中国拳师被打死后才出手，上次是廖师傅，这一次是洪师父；甚至连两个警察都一模一样：都是走狗，却都有爱国心，不过上次是林家栋，这次是郑则仕而已……这次太多的雷同之处，其实是编导的想象力过于匮乏的缘故，这也是近些年来香港电影的一个通病。虽然本片有着精彩的动作和紧张的剧情来让人暂时忽略这个问题，不顾确实也是本片的缺憾。
话说回来，虽然本片在编剧上新意欠奉，可是仍能获得不俗的口碑和票房，其实还是编导的高明所致。影片获得肯定的一个首要原因就是仅仅抓住了观众的心理，在人物刻画上做到“与时俱进”，创造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英雄形象”。两部《叶问》下来，叶问给人留下了一个淡泊名利、谦逊有加的形象，这已经与传统意义上的那些“轰轰烈烈”的英雄有了很大的区别，更重要的是，影片着力刻画了一个“好男人”的形象，第一部里已经通过叶问“听老婆的话”等细节有了明显的展示，而本片中的一头一尾两处细节则把这个“好男人”的形象推向了极致：开头的叶问开馆收徒时第一句话不是什么豪言壮语，而是“交学费”，让人感慨于这位“大腕级”的高手平实到了何种地步；而结尾处在比武打擂结束后，叶问的动作竟然是忍着伤痛小跑回家，抱起儿子。再如电影中的“给老婆揉腿”等细节更是把一个“好男人”形象进一步放大了。在话语上，最能表现这种性格的就是叶问质问洪震南的那一句“你认为分胜负重要，还是跟家里人吃饭重要？”，将一个爱家的好男人表露无遗。编导的这种处理也是下了足够的心思的。一方面，在物质迷失和诱惑中难以自拔的国人中，这种顾家的“好男人”越来越成为稀有动物，而叶问形象的出现则明显是这个时代缺乏品种的一个心理满足的替代品，能够满足一大批影迷心中的想象和幻想；另一方面，这是一个信仰缺失的时代，自我中心膨胀之下，“上帝已死”，偶像越来越被嗤之以鼻，各种选秀出来和网上自曝的“草根明星”日益走红，年轻一代对于“偶像”的崇拜感也逐渐趋弱，而对于现实的追求真实感却大大增强。那种过去影视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侠剑客也越来来被认为是扯淡，倒还是这种平实无华的叶问师傅更能贴近人心，获得更多的认可。这一方面，今年年初的袁八爷的《苏乞儿》里由周董饰演的所谓“武神”的遭到一致唾弃的下场就是一个杯具，而之后胡玫的《孔子》更是不是败在电影本身，而是败于这个时代了。在一个“不信神更不信邪”的时代，盲目拔高无异于自掘坟墓而已，倒是这种“邻家大叔”式的英雄人物更值得信赖和认可。
影片的另一个成功之处则是明显的延续了第一部最为成功的一点：以民族情结来推动整部影片。无可非议的是这部影片的高潮仍然是在最终的擂台决斗上了，相信大部人看的的都是血脉贲张，激情万分。眼见着我们的英雄在擂台上击败了轻视国人的洋鬼子，那种肾上腺素的分泌的快感是平常时候绝对体会不到的。几十年来，国人就是这样的在影视剧里寻找着那一种影像里胜利者的快感，从黄元申版的《霍元甲》到李连杰版的《精武英雄》，无一不透露着一种国人对于“尊严”的一种自我解读和发泄。相对而言，本片在这方面也同样做到了“与时俱进”：不仅仅局限于一种成功者的宣泄，而是有着相对更为清晰和深刻的内涵在内。这一点在影片最后比武结束后叶问的一番话上表现的最为充分。“人格不应有贵贱之别”和“互相尊重”的几句话，虽然简单，却恰恰刺中了国人心中最薄弱和最伤痛之处。自鸦片战争以来，历史屈辱持续百年，“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和“东亚病夫”也是国人最难以忘却的伤痛，这种伤疤，至今触及仍有隐痛。在现如今号称“和平崛起”的形势之下，国人一直渴望的“大国”地位却一直难以得到认可和自我满足。前有美国鬼子轰炸使馆，后有法国鬼子支持藏独，更有身边的所谓“棒子”抢夺文化遗产，更不用说积怨甚深的倭人在争夺钓鱼岛……如此种种，也造就了国人的积怨，同时也造就了国人的哀怨。仔细听听叶问的话，其实是说给谁听大家都明白，希望谁能听到大家更明白，所以在影片中叶问的话讲完后安排的一大群洋人热烈鼓掌的情形，更使得这种哀怨越发楚楚动人了。这一时刻，大家倒时都是暂时平抑了愤怒情绪，和官方的“以德治国”趋于一致，学起雷老虎的那一套，渴望“以德服人”去了。
总体来说，本片的品质决定了它会成为一部广受好评的片子，在这里还是要称赞一下本片的主创，以认真负责的态度为观众奉献了一部精彩的影片，确实是一部水准之作。虽然在故事上明显缺乏新意，却用精彩的动作和人物形象来弥补。重要的，本片的编导深深抓住了观众最需要的东西，在一部传统的动作片里揉进了太多与现实密切相关的东西，调动了观众情绪，引起了观众共鸣，也就获得了广泛的认可。只是不知道，这种宣泄的的东西到底我们还需要多少，才能真正面对过去？又需要多少的哀怨，我们才能迎接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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