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苏照彬和动作指导董玮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观影之前恐怕没人会对《剑雨》的动作场面抱有多大期待。但当你真正看到影片,你会越来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兵器设计之精美大气、动作打斗之优美凌厉,已臻于完美境界,就算导演换上徐克、李安、张艺谋,动作指导请来袁和平、程小东、洪金宝,也难以突破本片达到的境界。而且单就剑招对决的精彩程度来说,本片已经超越了之前所有经典,开创了武侠片的新高峰。
徐克的《七剑》首次强调了兵器在武侠片中的独特魅力,七把宝剑不仅样式精奇,还是对持剑者性格的一种暗示。《剑雨》则突破了《七剑》专注于剑的局限,精心设计出各种巧夺天工的兵器,再根据兵器的特点设计出各种奇绝的打斗招式,从而让兵器以及动作场面谱写出前所未见的华彩篇章。细雨的辟水剑银光夺目、剑招飘忽,剑身总能弯曲到意想不到的位置出招,同其他兵器相碰还能发出叮咚的水滴之声,残酷中蕴含美感。张人凤的参差双剑大开大合,长短互补,显现出正派高手的凛然正气,其中的短剑还成为结尾细雨大破转轮王辟水剑招的最佳兵器。雷彬的分水峨眉刺配合长短不一的钢针暗器,无论远近皆有杀机,出手必尽全力,凌厉狠辣之极。连绳的兵器和招式尽显其“彩戏师”身份特点,不仅双刀带火气势逼人,斗篷也能幻化出火焰,让人瞬间消失的“神仙索”更是奇幻无比。转轮王的宝剑则大气方正,尽显武林霸主的实力与权力。叶绽青的宝剑则平平无奇,从而突出她在“黑石”组织中的小字辈身份,以及细雨替身的地位。陆竹的铁筷子则一方面体现出佛门弟子的平和慈悲,一方面突出了大高手出神入化的功力,出手点到为止,毫无伤人之心,只有度人之意。由这些兵器组成的江湖世界,无疑具有浓墨重彩的武侠氛围,很容昂就让观众沉醉其中,为兵器和打斗的每一个细节沉醉不已。
打造一件玄奇的兵器需要导演的创意配合锻造师的手艺即可,难度还不算太高,真正难的是让动作场面精彩纷呈,打出新意。因为《东方不败》、《新龙门客栈》掀起的武侠片新浪潮,几乎已将动作设计的空间发挥到极致,后来的《卧虎藏龙》想寻求突破也只是回归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邵氏武侠片长镜头套招的路数,讲求招式的细腻与合理性,虽然评论界赞赏有加,但观众看起来仍会强烈感觉动作生硬、有欠精彩。《剑雨》则巧妙地走出了一条中间道路,从而扬长避短,傲视同侪。其实武侠片新浪潮时期的所有影片都有一个重大缺陷,那就是尽管打得热闹非凡、创意百出,但招式不够清晰细腻、精准到位,而且招式的编排远不及后期剪辑的效果突出,这也是当时港片制作周期较短无法精雕细琢而必然会出现的问题。《卧虎藏龙》则在剑招的精细连贯上狠下功夫,所以让观众顿觉耳目一新,《剑雨》则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将高手对剑的一招一式都设计得十分细致,如何拆招破招表现得清清楚楚,使得每一场打戏都能成为影片的精彩看点,其中细雨空手夺剑、陆竹破解辟水剑法等招式设计之精妙,让人大感过瘾。另一方面,《剑雨》避免了《卧虎藏龙》过分使用长镜头让打戏显得笨拙生硬的缺陷,继承了武侠片新浪潮依靠凌厉剪辑来强化动感的长处,但又没有将打斗镜头剪辑过于琐碎失去连贯美感,这样既可以让观众尽情领略精心编排招式的流畅优美,又可以用剪辑技巧进一步烘托招式的迅猛凌厉。除此之外,《剑雨》还有自身在动作设计上的创新之处,集中体现在对吊威亚的开创性使用上。吊威亚的惯常做法无非是营造“飞来飞去”的效果,本片却反其道而行之,让吊威亚的力道不是向上而是向下,在打斗中经常可以看到角色突然以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向下方和侧方曲身,来躲避对方的招式或者刺出致命一剑,动作之流畅精妙都是之前武侠片未曾用过的,因而《剑雨》整体打戏之精彩过瘾,已经凌驾于其他经典武侠片之上。
导演苏照彬和动作指导董玮此次算是让所有人都跌碎眼镜,堪称实现了个人能力的跨越式突破。没人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编导全才苏照彬,首次涉猎武侠片领域,场景设计、镜头运用之成熟,节奏与剪辑把握之到位,竟有着武侠宗师级导演的发挥,完全不在徐克等人之下。董玮虽然混迹江湖多年,时装动作、古装武侠皆能,但是没有一部大众公认的代表作,倒是有《墨攻》、《画皮》之类的败笔让人铭记于心。其实从李连杰的《杀手之王》就能看出董玮还是颇有两把刷子的,近身擒拿的风格定位和条理分明的招式,无论是在李连杰影片还是时装动作片中都堪称特点鲜明,可惜之后再未展现同等水准。直到《剑雨》才让他将招式清晰细腻、逻辑感强的设计才能尽情发挥。看了本片的动作设计,再告诉你动作指导跟《画皮》是同一个人,恐怕打死你都不敢相信。(文/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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