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范冰冰《观音山》在绝望中鲜艳盛放
范冰冰红唇终极海报
(司马平邦/文)
3个年轻人，女孩南风(范冰冰饰)和男孩丁波(陈柏霖饰)、胖子肥皂(肥龙饰)，混迹于成都，他们不是这个城市的主流，因为他们都不是大学生，文化不高，他们都没有正经工作，在歌厅混事，他们都没有一个温暖的家，不是老爸新婚，就是老妈嫁人――说实话，能把这3个几乎被城市遗弃的小孩凑在一块确实需要大本事。
“南风三人组”或者诠释了这个社会繁华表相的另一面本质，有大富之友，有小资之伙，而那些一样被大都市的繁华遗忘的人也会自然走到一起。
范冰冰饰演的漂亮女孩南风，或因生活所迫，练就了一副阳刚中性的气质，性格泼辣，行事大胆，这也让这两男一女的三人组充满了友情的温暖而拒绝爱情的腐蚀，南风为肥皂讨公道那段，她先是用酒瓶砸自己的头，砸出血，然后狠狠地抓来对方的一个女孩亲嘴，爆头和亲嘴，这两件本来意思完全不同的动作被她当作一种手段来处理，那就是义气。
义气这东西，只有在社会下层，在一群同样被繁华和利益遗忘的人群里才显得那么有意义。
这样的段落，其实充斥着1980到1990年代以街头青年为故事主角的香港黑帮电影，《旺角卡门》里有、《古惑仔》里也有。这次，出现在成都街头的“南风三人组”，他们漫无目标地混生活，混来混去，遇到了常月琴(张艾嘉饰)，一个退休的戏剧演员，另一个被社会、家庭遗忘的老女人。
《观音山》的人物关系逻辑是从争斗中找到和谐，从冷漠中找到真爱，“南风三人组”出现在常月琴家，开始是一大段发生在小人物之间的冲突事件，电影没有把这3个年轻人的个人品质做任何的修饰和升华，比如他们的混世、他们的搞怪和他们的偷窃，他们也是在这些混世、搞怪和偷窃过程中一点点弄清了常月琴的故事，并对她产生同情和好感的。
《观音山》为我们描述的这个属于“南风三人组”的小世界与我们可以接触到的大世界截然不同，在我们的大世界里，开放、追求和奋斗是最大的主流，而在他们那个小世界里，回归、封闭和逃避才是真正的方向。
常月琴惟一的儿子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丧生，片中交待或者儿子是为和女朋友一起庆生而死的，这让知道此事的“南风三人组”产生莫大的同情，但是他们还不知道如何为这个老女人化解这份长久的郁结和悲哀，直到他们来到观音山上，看到了一座在5·12地震里倒掉的观音庙，看到一个忠实的信徒正在执着地想要重塑金身。
“南风三人组”对信仰的理解其实和迷信差不多，而他们肯于稍稍离开世俗并乐于迷信的原因，是他们个人一直为大城市所遗忘，常月琴在他们的引导下也加入所谓信仰，几个人和观音庙的信徒们一起投入重建观音庙的建设里――至少他们可以凭此重建自己已经破碎不堪的生活意义。
宝成铁路，北起宝鸡，南至成都，全长669公里，1952年7月1日在成都动工，1954年1月宝鸡端开工，1958年元旦全线交付运营。《观音山》里，穿越过西部高山大川间无数隧道的这条铁路被象征为这几个被大都市遗忘同时也想遗忘大都市的年轻人的时光隧道，他们穿过这条时光隧道去寻找自由的自我和信仰的归宿，虽然他们本身对自由和信仰的认知并不清晰，但至少他们站在隆隆滚动的火车上伸开双臂拥抱空气扯开喉咙发出呐喊时是那么的超脱和享受。
孤独的常月琴终于在与3个年轻人的交往中感受到了人世间还仅存的真情，却让她鼓起了彻底超脱的勇气，电影最后并没有明确描述常月琴如何跳下观音山自杀，竟让我想起《卧虎藏龙》的最后，章子怡饰演的玉娇龙以仙女飞天的姿式超脱苦海，乃殊途同归也。
范冰冰已经不止一次出演底层小人物，这次她饰演的南风，这个都市里的性感、火爆女郎形象又与“三人组”颓废、荒诞的整体风格看似颇为矛盾，即使在大量的1980到1990年代的香港黑帮电影中也很难找出相类似者；南风与丁波之间从友情变成爱情，更多缘于面对共同的生存遭际，他们必须一起抵挡，而南风与肥皂之间的嘻笑打骂，更让人觉出存在于每个青春生命中那些最珍贵的美好情愫，是如此短暂，如此质朴，如此洁净。
南风身上充满了矛盾，爱情与友情的矛盾，愤怒与忍受的矛盾，追逐与超脱的矛盾，个人与社会的矛看，欢乐与绝望的矛盾，南风就被夹在矛盾的暴风眼里，她形象上的的美丽、她性格上的真实，以及她表达上的自信都给这些现实生活的矛盾赋予鲜艳的魅力和色彩，也给她背后的那个庞大的人群――被大都市大繁华遗忘的人群赋予鲜艳的魅力和色彩。
还有，死。
5·12大地震，是死。
常月琴儿子，也是死。
常月琴的结局，也是个死。
还是把自己在看电影过程中写匆忙写下的一小段话作为这篇文章的结束吧：在这个生机盎然冲动勃发的城市，到处飘看死亡的回忆，青春将或者爆炸粉碎，或者将无疾而终。
如果你是南风，你将如何抉择――可惜，你又不是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