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今年电影节的华语片好像亮点不多,但我个人会推荐留意三个影片。它们都围绕着“故乡”的母题展开,形式各不相同,技巧手法也有高有低,不过电影情绪上似乎有相通之处。
一部是参加亚洲新人奖的《大蓝湖》,香港女导演曾翠珊导演,刚拿下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新晋导演奖。就像朋友说的,在《大蓝湖》里,观众一点都看不到香港电影的影子,完全没有跟商业类型片发生关系。这个重返故乡的故事,更像发生在台湾或者内地。然而,《大蓝湖》并非有意在“去香港化”,相反,它拓深了香港电影的可能,远离了传统的、高楼林立的大都会,努力去保护少见的香港一面。
电影围绕一个不存在的、被粉饰的地点事件,揭示了人有时候无法面对过去,丧失认清真相的方法。即便是像主人公,她同样离去太久,难以自愈。电影采用了夹杂纪录片片段的影像,稍显零碎。寻找“大蓝湖”的线索其实弱得可以,如果中途给遗忘了,似乎都可以被原谅。可以说,《大蓝湖》的技巧手法并不是很成熟(摄影方面),然而乡情无法压制,多少还有一股真挚的东西。
再是年轻女导演吴娜的《行歌坐月》,这是一部深受侯孝贤长镜头影响的小成本电影,少女心事看上去单纯且朴实,整个拍摄也没有太多心机,或者从根本上说,对观众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倾诉欲。如果想起《恋恋风尘》等片子,那就对味了。即便有显而易见的技术缺陷,《行歌坐月》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这一方面是侗家山山水水所带来的天然亲近,另一方面,近年的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给我们提供了一扇窗口去看待华语电影。《行歌坐月》的好在于省略,在于简单克制。
然后是姚宏易的《金城小子》,故事发生在东北,一座美好得不像在东北的小工业城市,电影移植了台湾人的记忆印象。片中出现数字和16mm两种拍摄方式,一种记录、一种抒情,并行不悖。从画家的现在开始,模糊地出现了过去点滴,变化了的朋友模样,短短70分钟,却带来了四季如歌的感觉。显然,这是一部经过美化修饰的电影,它经过抽象处理,营造一种被升华了的乡愁。
面对眼下的电影环境,谁去寻找我们的乡愁,显然,绝大多数商业院线片都做不到。可要知道,中国的变化是如此之快,这些电影来自小镇、乡村和小城,横跨了香港、贵州、东北,他们隐约说到了外面的城市化,说到了人在都市的感受,流露出某种疲惫。在中国,每个大城市的步行街都是相似的,品牌差不多,商家卖的东西差不多。趋同化的背后是每个人的差异性越来越小,生活节奏越来越像。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会保持怀疑,成长经历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因为记忆深处的故乡是不一样的,它们会孕育出不一样的性格品质。
故乡都在远方,或者是不远的地方,有的遥远,有的消逝,它们散发着各自的魅力,银幕上的故乡未必是真实的,也未必靠近私人记忆,但归根到底,这种无药可救的怀旧病还是深深打动了我。
(木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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