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遭遇罗大佑
我一度是个近乎热烈的罗大佑的拥护者,也一度是位持保留态度的崔健的爱好者。在我的心目中,罗的地位要比崔健的位置高些,因为他的歌文化底蕴更厚些,出发点更广、更贴近平凡人一些,不仅仅是“愤青”。同时,罗大佑的歌也较崔健的歌更多一些可听性和常态的对美的钟情。崔健的歌在许多时候则回避我们传统意义上的美。
这感受多年以来一直笼罩着我,直到不久以前,我听到了罗大佑一首俗不可耐的糟歌儿,而多少起了一些变化。
该歌名曰《大兵歌》。作词杨立德,作曲罗大佑,原收录一张叫《欢乐大兵》的专辑之中,后被罗大佑本人选入1995年12月在全亚洲同步限量发行《罗大佑自选辑》(滚石唱片)。附带说一句,我听到的是陕西文化音像出版社引进发行的磁带版(共三盒),收录在第三盒磁带的E面第三首。
若单以该歌曲本身的质量来衡量,词作与旋律在华语歌中并不算太次。歌词较富于生活化、口语化,基调也活泼。罗大佑所谱的曲与两位演唱者怪声怪调的旋律更赋予了歌曲一种底层生活的幽默感。如果出自罗大佑之外哪个音乐家之手,我们便根本不必要去对该歌做什么挑剔的评判,至多将其看作一首一般的兵营歌罢了。但问题的关键恰恰在于,《大兵歌》是罗大佑谱的曲。而且,之所以入选《罗大佑自选辑》,完全是由于它与其它获选的二十八首歌同属于罗二十年间近一百五十首作品中“感情最清晰、意义最深刻”(见《罗大佑自选辑》磁带引进版所附说明文字)的。这就让咱不免有些糊涂了。因为据我所知,若论罗歌中“感情最清晰、意义最深刻”之作品,尚有著名的《鹿港小镇》、《错误》、《家1》、《超级市民》等起码十余首歌曲。可它们都未获资格,怎么偏偏就轮到了《大兵歌》?要知道对于像罗大佑这么一位以叛逆形象出道,自始至终一直在为“黄色面孔”忧患的有深刻而独立思想的歌曲大家而言,《大兵歌》远较商品味儿十足的《东方之珠》、《恋曲1990》要烂多了,它发出了一股要投靠谁谁谁的谄媚味道。只要是在乎过罗大佑的人,听了恐怕多少表示失望。
我宁愿相信罗大佑对《大兵歌》的看重是出于对整集歌辑中歌曲类型搭配的考虑,否则实在说不通。而事实上,歌集中的《暗恋》、《梦》、《心肝宝贝》、《似是故人来》、《情深义更深》等也存在类似的问题,许多歌的可听性极强,但若说意义是罗大佑歌曲中最深刻的,还真看不出来。你听《追梦人》觉得深刻吗?听《痴痴的等》觉得深刻吗?恐怕再“深刻”也深不过同样是写情的《是否》、同样写青春、理想的《闪亮的日子》吧。至于“感情最清晰”,我们确实就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我看倒更像滚石公司文案高手所制作的托辞。但如果是托辞,便肯定有所顾忌和回避。唱片公司怕什么我们倒清楚:是发行量和回收资金。可罗大佑怕什么呢?《大兵歌》能为他保驾吗?
于是大佑的形象日益模糊与可疑了。思想者罗大佑、斗士罗大佑、前卫艺术家罗大佑、甚至是融现代与东方古典精神为一体的罗大佑也都逐一渐渐消逝在我们的视野之外了。代之而来的,是投靠权力话语者罗大佑、谙熟商业煽情窍门者罗大佑、遮遮掩掩在传统之美的后面藏匿文人懦弱的罗大佑……老天,究竟哪一个罗大佑是真的呢?也许,只有罗大佑自己才能给这个疑问以一个明晰的回答。但他敢吗?他说了,我们又信吗?
于是,我发现自己从一个罗大佑的拥护者变成了他的怀疑者。
我不忍再这么残酷地凝视下去了。
可是罗大佑来了。
当我不再为他激动的时候。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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