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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罗大佑在广州的演唱会如期进行,这位乐坛常青树几年来足迹遍及国内,挚爱他的音乐的人们不厌其烦地追随着,而我们这组文稿则是来自全国不同城市电台的音乐DJ们。他们几乎都是“佑迷”,又都是做音乐与传媒的专业人士。他们看大佑演唱会的眼光普通而独特。
他被磨得很圆
-容雨(云南音乐广播主持人)
那天在昆明看罗大佑演唱会的时候,去晚了。天很冷,还下着雨,凄风冷雨的感觉,罗大佑在雨中唱着《鹿港小镇》,他唱“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那一瞬间我被打动了,几乎不敢相信,罗大佑就那么近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唱得好不好听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他就对了。
后来,罗大佑由创作人变成了一个歌星,开始一场接一场地在内地开演唱会,不断地重复同样的歌曲。曾经让人喜欢、敬佩的他就这样令我们失望了。罗大佑的许多歌与台湾当时的整个文化背景有着很大的联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歌曲所承载的,也是一代人青春的记忆。他的歌曲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不需要变得如此大众,如此被传唱。做歌星并不是罗大佑的强项,他唱歌缺乏正确的发声技巧,他的条件不足以支撑一场大型的演唱会,在昆明的那场演唱会唱到快结束时,他的声音都嘶哑了。办这样的演唱会,只不过是满足了大家同唱一首歌的愿望,办得太多,是在糟蹋他自己的作品。其实最好办成罗大佑经典作品音乐会,请一些优秀的歌手来演唱他的作品。
再好听的歌曲也经不起不断地重复,就如同你珍藏一张老照片,夜深人静之时,你会在灯下细细品味,而如果满大街都是老照片,便会变得十分无趣,最好的选择就是避而远之了。我怀念那些被罗大佑的歌声打动过的日子,怀念记忆中的那个叛逆的热血青年。他不应该被磨得这么圆,他应该多创作一些好的作品。
北京城中的“油条”
-杨樾(山东文艺广播电台主持人)
罗大佑演唱会我看过两场。第一次是在上海举办的第一场演唱会,我当时自费去看的,买了最贵的800元一张的票,坐在第一排。因为自己对音乐的选择,甚至人生的一些定位,罗大佑的音乐对我都有着明显的影响。那天去的很多人都是结成一个团队去的,举着布标,比如上海某某公司的,北京某某街区的,都是一些真正的歌迷。很多观众的年纪都不小了,坐在我旁边的人们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看得出都是一些很有身份、地位的人,而且,有的人是一下班就从办公室直接奔过来的。当音乐响起的时候,这群平时一板一拍的人放肆地扯开了领带,有的站了起来。每一首歌大家都是从头唱到尾,没有哪一首歌不会唱,甚至没有那一句歌词记不住。这些是真正听懂了罗大佑的音乐,并把音乐融进自己血液中的人,大家的激情往往在某一个高潮处,就一起爆发出来了。我在唱到很多歌的时候落泪了,看看周围的人也都是泪流满面。演唱会结束后我还参加了罗大佑的庆功宴,那天的罗大佑很开心,因为这场演唱会对他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罗大佑和李烈一桌一桌地向大家敬酒。罗大佑少言寡语,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很谦和,很认真地听,并不断点头表示认可。
2001年,在他的音乐工厂成立的记者招待会上,我又见到了罗大佑。这时的罗大佑在北京已经呆了几年,和北京的音乐人已经混得很熟了,甚至有些油滑了,成了“油条”林立的北京城中又一根“油条”。北京随便一支乐队,随便一个什么活动,都以能邀请到他为荣,而他也乐于让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急于融入到这个圈子内。以前他是个“斗士”,现在感觉他像个“混子”(“混子”不含贬意,只是指他的心态)。
现在的罗大佑让我很痛心。他不是F4、阿杜一类的歌手,他毕竟是我们崇敬过的大师,他应该有自己的身份和风范,至少希望他多创作,那才是他应该做的事。从1994年的最后一张专辑到现在,8年过去了,我们总是听到他说,他在尝试电子音乐、他在尝试R&B,似乎想证明年轻人会的东西他也会,但专辑却迟迟未出。我们不介意花8年的时间等待他的积累,只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没有音乐只剩作秀
-曾克(昆明电台《都市调频》主持人)
有一位DJ朋友说:“罗大佑只剩下作秀,没有音乐了。”虽然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们不能如此武断地就否定所有东西,比如智慧的头脑、优秀的音乐作品。一个人的个人行为与他音乐的品质可以有关,也可以分开来看。
印象中1992年崔健在昆明的那场演唱会很成功,很有气氛。来听歌的人没有什么太复杂的想法,大家只是非常单纯地去听音乐。而现在做一场大型的演唱会,两三万人来看,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情,你很难用心地去欣赏音乐。罗大佑的歌不适合做这种大型的演唱会,适合小型一些的交流,可那样显然无法产生什么经济效益。所以,在经济的层面上,歌迷并不掌握话语权。
除了平淡还是平淡
-乔飞(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音乐之声》主持人)
2000年在上海的那场演唱会是罗大佑在内地的第一场演唱会。对于我们这些30岁左右的人而言,当年在学校里听得最多的就是罗大佑的歌,那时的记忆也是特别难忘的。因此我们都很激动,近10个人相约着到上海去看演唱会。我们当中,有做电视、报纸、广播的,虽然大家都是做媒体的,但之前彼此几乎不认识。大家都说,到了这个年纪很少为什么事这么冲动了,如果是其他歌手的演唱会,绝不会特意赶过去看的。
看那场演唱会的很多观众年纪都已经不小了,有的人也是从外地特意赶来的。看得出,都是真正喜欢罗大佑的歌的人。同去的人有人带了DV机,我们便一个人拍摄一段。有罗大佑在现场的表现,有观众的反应,有我们的表情、动作,后来我们还录了一些自己的感受。回到北京后,有人把录像整理出来,刻成了碟,一人送了一张。工作太忙了,至今我也还没有完整地看过一遍,当年一起去看演出的朋友后来也基本没有联系了,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是罗大佑把我们联结在了一起。
歌声只是成长记忆
-秋林(上海东方广播电台音乐频率主持人)
仍然只把罗大佑的音乐当成一种怀旧,甚至抱着当年一把吉他打动一个女生的那种校园情结去听演唱会的人,显然也是不成熟的观众。
罗大佑的歌声是我们一代人的成长记忆,好的东西不应该只是像焰火一样,炫丽过后就消失了。随着年纪的不同、心态的不同,听歌的感受也应该不同,而罗大佑的音乐里,更多地包含着一些人生的哲理。罗大佑自己也说,现在他更希望以一种说音乐的方式来与大家交流,像去年年底在北京举行的“围炉音乐会”一样,一边听他的音乐,一边聊他的音乐,让大家能真正理解音乐中的很多东西,能有一些想法在音乐中沉淀下来。
也许罗大佑有几场演唱会由于商业方面的考虑,有些方面不是做得太好,但仍然只把罗大佑的音乐当成一种怀旧,甚至抱着当年一把吉他打动一个女生的那种校园情节去听演唱会的人,显然也是不成熟的观众。
见得多也就很淡了
-董鹏(唐山交通文艺广播主持人)
只有见得少的东西,大家才会觉得稀罕,所以大家对罗大佑不再那么在意了。
我不爱看演唱会,我宁可一个人在家里听碟。对于一个你真正喜欢的歌手而言,演唱会从聆听心态、欣赏角度来说,未必是最好的方式。而且对于那些演唱会来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没必要去凑热闹。
每个人在成长阶段都有自己心目中的英雄,都有人占据过你的心灵。20岁时你可以喜欢罗大佑的东西,现在30岁你也可以喜欢F4、喜欢周杰伦,从你30岁的角度,用不同于20岁年轻人的心情去听,也没必要老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本报记者王铮摄)
-后话
不是批判
冷眼相看绝不代表批判,事实上,我们对这个老男人真是爱恨交集,难以措辞。剖析一个自己喜爱的人,有点类似于“挖掘灵魂深处的罪恶”,辛苦而无奈。
看大佑演唱会总是祈祷音响千万别出问题,让老男人顺顺溜溜地唱完。我的担心并不多余,迄今为止,大佑演唱会的音响就没好过,包括他引以为荣的上海、北京演唱会,许多歌迷也反映听不清他在唱什么,好在大家都自顾自地唱,把音响的缺陷掩饰过去了。
关于音响,我不愿意做任何不愉快的推测。我宁可相信大佑每次都被别人骗了,每次音响上的投入都被坏人“黑”了一大块。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心稍安。可是如果……小人之心成功地度了君子之腹,音响本来就在成本核算之中,那我真该痛哭一场!要知道我心中残存的理想正有一部分修建在那些光阴的故事中。
大佑开演唱会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歌与歌者是两回事(绝没有诽谤他的意思)。离开了歌者的歌属于每一个听者,解读的过程最终完成了歌曲的创作。最成功的上海演唱会为什么会演化成一次万人卡拉OK呢?因为每个人心中有不同的故事。(本报特约记者缪芸)
《京华时报》(2003年2月19日第A2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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