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到现在，北京演出市场空前繁荣，掩盖了一个观众成色问题。繁荣的演出市场并没有带来繁荣的演出气氛

　　◎王小峰

　　去年10月，日本摇滚乐队Glay在北京工人体育场演出，近4万名观众到场观看，观众跟

着音乐的节奏整齐划一地挥动胳膊，动作的统一程度甚至比受过训练的舞蹈团还要整齐。据了解日本流行音乐的歌迷说，Glay的歌迷知道他们在每一首歌演唱过程中该挥舞什么动作，根本用不着训练，只要跟着节奏。记者观察，工人体育场里，能跟着Glay闻声起舞的观众大约有几千人。这场演出所有门票全部免费，所以，剩下的几万名无法步调一致的观众，大都是叫不出Glay成员名字的“闲杂人员”。虽然真正Glay的歌迷占少数，但由于他们能调动现场气氛，台上台下融为一体，因此场面极其热烈。

　　其他演出就看不到这样的效果，大多数演出，不管多大的腕，等到的都是些稀稀拉拉的掌声。因此演员在台上养成了一个毛病:“这边的观众给点掌声好不好？”看演出者沉默为大多数。

　　去年，北京的演出场次超过13000场，如果平均每场有1000人，那么几乎每个北京人在去年都看了一场演出。据一些演出公司人士介绍，北京演出市场仍在壮大，预计今年比去年还要好。但为什么这么繁荣的市场，并没有换来现场气氛的繁荣？

　　拿去年年底罗大佑北京演唱会为例，这场演出是去年少有的几场非常火爆的演出之一，17000人首都体育馆几乎爆满。按理说罗大佑的歌曲都是人们耳熟能详、张嘴就能跟着哼唱出来的，但现场观众的气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热烈。不少人分析不热烈的原因，基本上都认为罗大佑的怀旧已经失去了吸引力，所以观众显得有些冷漠。其实，这场演唱会，可坐的座位约17000个，实际上座率在15000人左右，因为公安消防部门要预留出10%的治安票和防涨票。记者从主办演出的公司方了解到的数据是，这场演出实际上卖出11500张门票，也就是说有3500张作为赠票送给了一些关系单位和个人。而实卖的11500张门票中，团体购票占一半以上，零售大约只有4000张。这自己花钱买票的4000名观众在整体中成了弱势群体。前几年，由于北京演出市场不好，主办单位和票务公司挖空心思在团体售票上做文章，于是形成了一种消费时尚，即团体票成了公关手段。据中演票务公司的项目经理胡锋介绍:“从门票销售情况来看，最高价位和最低价位的门票最好卖，最低价位的都是普通老百姓购买，最高价位的门票往往都是用来打点关系用的团体票。”于是，演出市场繁荣了，上座率升上去了，但在一些交响乐或芭蕾舞演出现场，经常能听到台下某处传来的鼾声。

　　据中演演出公司的一位负责人介绍，北京地区演出市场有一个传统，就是每场演出都要预备一些门票留作赠票。不太有市场的官方交流，为了能填满剧场的空位子，就要组织人去看;而一些正规的商业演出，由于操作失败，为能挽回面子，也要组织观众观看，时间长了，就把人养成了免费看演出的习惯。所以，一旦遇上什么演出，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到哪里能搞到免费门票。有时，主办演出的公司为了能控制赠票，往往发出“公益演出，概不赠票”的声明，实际上就是暗示人们，差不多就行了，别要得太多。现在一场有点规模的演出，平均赠票比例大约在20%左右，越是上座率低的演出，赠票越多。很多操作过演出的公司人士对此事都非常头疼，因为赠票已经成了行规，有一处打点不到，都会留下后患。去年操作罗大佑演出的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没办法，北京的大爷太多。”北京中文票务公司副总经理陈治国介绍说:“真正喜欢看演出并且自己购票的人占的比例并不大，比如工体曾经举办一次邦德古典辣妹的演出，票房效果并不好，本来演出非常具观赏性，但好多人是拿着赠票进去的，除了一些外国人比较集中的地方很热烈，其他地方不热烈。”中演公司的一位负责人说:“外国团体到中国演出，如海关会遇到很多麻烦，这时候也需要拿门票去公关。”门票，在今天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走进场观看演出的凭证，有时它又多了一个交易的功能。胡锋说:“赠票是个恶性循环问题，它破坏了演出市场，好多赠票都跑到票贩子手里去了，票贩子就会在现场阻止很多人到正规地方去买票。”中演文化娱乐公司的王琛说:“从演出公司角度来讲，如果急功近利，只要把门票卖出去，把钱收回来就行了。但从一个长远角度来看，要注重社会反响，不仅要注重事前的宣传，也要注重事后的评论，让人们觉得我们做的演出效果非常好，这样才能让更多的演出团体信任我们，以后的合作机会就更大。”

　　那么，如何解决观众含金量的问题，胡锋认为:“应该充分拓展演出市场的利润空间，比如拉大演出场次，吸引赞助商，开发相关产品，这样可以分摊演出风险，降低成本，从而使门票价格降低，让更多喜欢的人能买票进来。”他告诉记者，相关产品开发，完全可以和门票一起卖，在国外这类产品至少可以收回三成成本。王琛说:“现在上海在演出消费上，个人消费占一半以上了，这是个趋势，但北京比较特殊，机关部委大单位比较多。”胡锋也有类似看法:“现在网上订票在增加，主要是学生和白领阶层，个人消费在演出消费方面越来越大，但是团体购票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