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一首歪歌这样唱——“你说是我勾引你啊,其实是你对我用了美人计”。这样听来,似乎美人计是女人自己想出来的花样。可问题在于,以我浅显的常识,如果真是美女,还需要玩任何手腕吗?那是丑女人才做的事嘛。
所以,需要探讨的是,在《霹雳娇娃》、《古墓丽影》这样“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所谓“新女性电影”后面,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一种说法——
新男性电影
很多人把《霹雳娇娃》、《古墓丽影》这类片子理解为一种全新的女性电影,因为所有的男人在片子里都沦为了配角。美女们不再是依偎在男人怀里的小绵羊,她们对着曾经的主子——男人,玉腿狂踢、香拳痛扁、枪炮乱轰。从视觉上来说,这是一场痛快的“农奴翻身做主人”的大革命。但静观革命者的背后,却不见一个伟大的理由。
娇娃们虽然也来自五湖四海,但听命于查理是她们所有行动的惟一动机,甚至,她们连查理的面都没有见过,对她们发号司令的,只是一部传声器。用句时髦的话说,谁也不知道,在传声器那头,是不是一条狗。而劳拉,虽然也有几个男性的手下,但她所有的行动,也都出自于对死去父亲的遗愿,换句话说父权的遵从。这些女人们,无非是在一个男人的阴影下,对其他男人施以拳脚。这当然不是什么新女性电影。至多,是新男性电影。那些在银幕上舞动的大腿、臀部、细腰和红唇,无非是男人授意下的一次风格独特的“秀”。在所有的娇娃背后,我看见男人小胡子下——一个阴险的笑。
一个疑问——
谁是查理
回想《霹雳娇娃》的开场白,有这样一句话——“她们共同的特点是聪明、美丽,并且……都为我效力。我的名字是查理。”
喔,此言一出,一切昭然若揭,无论娇娃们怎么腾挪闪躲、花拳绣腿,她们都好似在如来佛祖手掌上折腾的孙猴子,逃不出查理的五指山。
其实,查理不是谁,他是这个世界上无数的男人。是平时那个对你俯首帖耳的男朋友,是街头那个对着穿短裙的你吹口哨的少年,是地铁站里那个提着公文包从你身边走过的陌生人,是电影院的黑暗中人头攒动的芸芸众男。这些男人,或者借此来缅怀青春——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还没风流够就被老婆收服在家了;或者过过眼瘾,从来没当过浪子,吃不着,闻闻味道也是好的;又或者心理一直脆弱——对青春健美的女郎虽然无限向往,但始终没有勇气先拍过去一巴掌。
查理们安排了他们梦想的天使,身材火爆,面若春花,嘻嘻哈哈,全无大脑。有无数男人围绕在天使左右,被嘲弄,被痛扁,被踩在脚底。他们都是陪衬,是倒霉蛋。但他们不是查理,只是为了衬托出查理之优越地位的工具——男人自大心理的又一次舒畅膨胀。在这里,“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已经被改写为“男人靠征服女人来征服世界”。
一声叹息——
没有末路狂花的嘻哈时代
写到这里,我开始无限怀念那些真正以女性视角展开的电影。苏珊-萨兰登在《末路狂花》里选择了玉石俱焚。在男权世界里,一切都无法得到一个最初想象的圆满之后,她们至少还有能力和勇气说——我们不要!而这声“不”,在《男孩不哭》里,却已经接近崩溃,希拉里-斯旺克在不自知地挑战了所谓“男性自尊”之后,甚至没有机会说出“不”,就被枪杀在郊外的黎明。而在华人导演黄真真的《女人那话儿》里,我却听见了笑声。从十几岁到六十几岁的女人,都笑得那么放肆而坚强。其实早就知道这世界不再温情脉脉,女人和男人一样要做条好汉。女人都对着镜头说:“我能干,我漂亮,我会做家务,我床上功夫一流……我当然是个好妻子!”可是为什么会离婚为什么会做姨太为什么只有自己明白自己美丽?为什么,会有那个空洞的眼神空洞的声音:“我说我们分开一阵子吧,他说那谁来洗衣服?!”女人不再是妻子不再是母亲甚至不再是满足欲望的肉体,只是——洗衣机。
“你会爱一个人一辈子吗?”“你相信会有人爱你一辈子吗?”黄真真几乎向每个人问了同样的两个问题。而几乎所有的回答都是——不会。
只有一个例外。
那是所有受访对象中最美丽的一个女子。中性的打扮,沉静的声线,飘忽的笑容——她是个同性恋者,从未与男人交往,以及做爱。然而就是她,只有她,微侧着头,轻声但坚定地回答:“会。她也会。”
嘻哈的时代,没有末路狂花。
所以,你嘻哈,不如我嘻哈。(陈弋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