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笑问：“你打《仙剑奇侠传2》打死了多少天使？”

　　游戏情节肯定不会教我去这么干，但从视觉上看，任何一个打通关的玩家都得先清除无数拦路的天使。有娇娇弱弱的花精，仿佛古装的花仙子；有红莲花座上的小娃娃，穿着大红小肚兜，就像个改梳抓髻的白胖人参娃；还有穿着印度服装的小男孩，扇着白色翅膀，那悬浮感跟天使没什么区别，头上的帽子也活似雪孩子戴着的小草篮。妖怪长成这样，让人得

克制自己的愧疚感才能拳脚相加。

　　上世纪70年代出生的好多朋友说起“我们的动画片”无限深情，觉得那是个从造型、配音到故事都充满了完美精神的卡通年代，同时数落现在的国产卡通没有想像力，连有点特色和灵气的主角都画不出来。再听到这种说法，我一定把《仙剑2》里的漂亮妖怪拿来当反例。不过拿的时候也一定一肚子不高兴：这么漂亮的造型为什么不能设计成让人心旷神怡的卡通片，非得老在电脑游戏里惹厌？！

　　漂亮娃娃们成了妖怪，我们的卡通英雄倒好像越来越丑。日本漫画里的主角无一例外地有Q版模样，小悟空和樱木花道都有双滴溜乱转的绿豆眼；跟人类交上朋友的小精灵卡斯帕长得像只枕头芯；女将军花木兰成了吊梢眉、三角眼；《史莱克》和《怪物公司》里索性就让不爱干净的史莱克和长相恐怖的毛毛怪物当了家，爱上怪物的公主最后也变成胖胖的绿毛怪还甘之如饴。

　　想想我们当年看的那些美妙卡通吧。《神奇的九色鹿》里，九色鹿的声音宛如天籁；《牧童》中，国画技法、山林风骨、悠远笛声天人合一；《阿凡提》系列里，坏巴依老是上当让人高兴；《天书奇谭》里，蛋生曲折而乐观的斗妖历程是真正的探险……

　　在物质还不太丰富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这些国产卡通片成了我们最初、也最深刻的美育教材，好听的歌、好看的角色和好玩的情节留下的美妙印象，使我们对带有正直善良、灵性、自然美感和谐趣意味的东西能迅速亲近、而对丑恶分外敏感。

　　今天，我替我的小外甥担心：那些千奇百怪的丑怪主角，能给他多少美的教育？内在的美丽当然胜过外在的包装，然而对于宝宝们而言，这个道理太复杂了，倒是九色鹿、牧童、长发妹、哪吒，至少能直接告诉他们真伪、善恶与美丑的界限。

　　多想劝劝那些卡通创作人，在把美说尽之前，别先忙着让怪物穿上天使衣，也别先把英雄和天使都变成怪物。翟晓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