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巨人》上映了,一亿五千万美金的拍片成本,再加上一亿五千万美元的宣传成本,真是一部电影富可敌国。
台湾的乡亲父老照例又是钟爱地看着子弟兵在太平洋彼岸的成就。一会儿派电视团队赴美亲访,一会儿在各种电视频道上播放幕后新闻,包括李安如何将自己各种表情成为电脑动画绿巨人影像模仿的对象,还有他亲自穿着潜水衣似的黑色装备为绿巨人动作做动画的Mo
tion Caption。报章杂志也争相撰写花絮,端的是热闹滚滚。
上映前甚至还惊动了FBI(联邦调查局)。由于互联网上已出现了盗版提供网友下载,流传相当广。FBI乃循电视公司在拷贝上做的记号,找到通过广告公司盗录出去《绿巨人》的嫌疑犯,而且可能面临3至5年的刑罚。
台湾的首映是与美国同步进行。当日在最轰动的华纳威秀影城开四个厅,在李安的家乡台南亦开一间剧院同时举行首映礼,除了做宣传外,也招待李安的亲朋好友观赏。一时之间冠盖云集,连那些平日很少看见的媒体人士、文化精英、还有李安在纽约读书时期一齐打拼的哥们全到场了,完全是强大的李安后援会实力展示。
事前不断看到消息,说李安如何从儿子看的漫画得到灵感,又如何希望将之包装成希腊悲剧。的确,《绿巨人》看来是与提姆.波顿拍的《蝙蝠侠》一样属于企图严肃、表面花哨的漫画片,双重的弗洛伊德情结———绿巨人与他疯狂邪恶的科学家父亲,以及女友与她冷酷富侵略性的父亲,是西方恒久无法解决的代与代的恩怨情结。唯有同辈间的爱情,能使绿巨人由十五英尺高,重一千五百磅的庞然巨物缩回原来的真人尺寸。
电影当然承袭了科幻类型片一贯的主题:对科技的潜在畏惧,及对疯狂科学家不顾人性的各种有害实验的谴责。科幻片兴起于冷战时代,将人类经过二战(尤其是原子弹、核弹、氢弹等毁灭性武器)的心灵创伤,及喜欢分阵营敌我的疏离敌意,代为对外星人的恐惧,或对人类自作孽的惩罚(原子弹爆炸或武器实验的辐射影响,出现生物的变异,如大蜘蛛、大恐龙,大蚂蚁,还有日本的大哥斯拉)。对于始作俑者的科学家,科幻电影是不遗余力的挞伐。《化身博士》(Dr.Jekyll and Mr.Hyde)、《科学怪人》(Frankentein)乃至斯皮尔伯格的《侏罗纪公园》(Jurassic Park)都诅咒科学家不知收敛,惹下大祸。《绿巨人》也不例外,那个执迷不悟的父亲,就是以自己为实验,将变异的基因遗传给儿子,酿成儿子一生的宿命悲剧。
故事主题及基调确立后,李安乃在视觉上大做文章。不断地分割画面及Wipe(割接)技巧的运用,使银幕观看转换成阅读漫画的经验,有些时候画面分割成太多格,由各种角度捕捉同时的各种并列进行事件或表情,虽然颇具原创意义,但不免有时令人眼花缭乱,来不及选取。或许这也是电脑族和电玩族的视觉经验吧?
绿巨人跃来纵去,上山下海,飞天遁地,让李安尽情呈现科幻片必要的地标性(如金刚与帝国大厦,哥斯拉与东京铁塔),于是旧金山金门大桥,碑谷、柏克莱大学都成了画面背景。但是除了可以操弄电脑,玩弄CG影像,以及在名胜地标间跑来跑去外,我想李安最过瘾的,应是有美国国防部配合,出动陆军、空军任他做总指挥吧。坦克、直升机、战斗机、先进武器、部队战士,李安真是要啥有啥,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只是、只是看完“炫烂”的特技和视觉后,我觉得怅然若失,好像少了点什么。出得戏院外,看到各个李安后援会成员,每个脸上也带着相似茫然的表情,大家都匆匆挥手离去。焦雄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