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歌是民众的歌,是民众的心声。现在所谓的创作歌曲中有民族歌曲这一种,实际上与真正纯粹意义上的民歌已经彻底不是一回事了。因为这些歌曲,只是为了那些经过学院培养的所谓用科学唱法的演唱者们去表现,其发声方式中有一些传统民族演唱方法而已,其歌曲的创作动机、缘由、内容、表达的思想、情感和曲调等等,均与民歌没有什么关系了。
“凡音之起,由心生也”,人民需要的歌曲是什么?是在发乎人情,源于土地,“
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原始动机下,“放情长言,杂而无方”的表达,是“劳者歌其事”的内容,是为情所困的烦恼与哀伤的情绪,是“不可以为伪”的内心真实的声音。
人民在选择自己的心声的时候是最最无情的,你可以用彷佛优美的曲调裹挟着虚伪、粗糙、露骨、浮薄的词句蒙骗人民一时,却不能蒙骗他们很长时间,更不能永远蒙骗他们。你以民歌的名义,却不唱人民的心声,人民是会很自觉地分辨出优劣并无情地做出自然的选择的。
这就是近些年,所谓创作歌曲,看上去很繁荣,能够为人所广为传唱的却很少的缘故。
其实通俗歌曲在某种角度上讲,才是这个时代的民歌。那些创作和演唱非通俗歌曲的人往往看不起通俗歌曲的创作及演唱,岂不知恰恰是自己的创作和演唱动机发生了根子上的霉烂和错位,没有唱出自己真实的心声,总是在庸俗功利动机的驱使下,以民歌的名义欺世蒙人,混吃骗喝,才使得非通俗的创作歌曲,看上去很热闹,实际上连他们自己都知道那是虚假的繁荣。这种虚假的繁荣,给通俗歌曲让出了广阔的天地。一些非通俗的音乐工作者,很鄙夷通俗歌曲的“情啊爱呀”的,其实这“情啊爱呀”才是歌曲的本分和正宗呢,情啊爱呀有什么错呢?谁没有情啊爱呀的?只是通俗歌曲的创作者队伍素质太差,水平太低,好歌太少,把情啊爱呀唱得不够健康、不够美好罢了。
从第11届青年歌手电视大赛上的新创作歌曲的质量上来看,要改变这种烂根子状况还需要很长时间。除了地地道道的少数民族歌手地地道道的表现和非少数民族歌手演唱的地地道道的民歌,其他以民歌形式表现的所谓创作歌曲都有过去的老毛病。
比如,自恋式地夸大自己一首歌的功能与作用。以为自己唱一首歌就能解决国计民生大事似的,曲调、配器似乎辉煌、大气,歌手出场也是雄心万丈,但演唱的效果却是苍白乏力。
比如,自己并不感动,却以为自己唱的能让别人感动。而且,那些内容空洞虚假的创作歌曲,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好像是一个妈一胎孪生,味儿怎么那么相似呢?
比如,选择青藏高原风格的音乐元素创作的所谓民歌,其重点却与该音乐所表现的地区的人的真实生活、真实情感无关,目的只在于让歌手表现那嗷唠一嗓子的喊叫,以生理的炫技掩盖内容的苍白空洞。
其实,这些所谓民歌,根本够不上民歌,因为还未被人民认可和接受,更未被人民广泛传唱。
但还是让人欣喜地发现,有几个少数民族的演唱者和组合,表现出了一个音乐人的本分,即唱自己的歌,而不是唱评委的歌,唱自己的爱情、唱自己的爹妈,而不是唱评委的爱情和评委的爹妈。他们心中有自己,却惟独没有评委,他们不妄揣评委的意图,心中不存讨好评委的俗念,因而他们的演唱成了整个比赛中最让人高兴的表现。他们看似没有那些聪明人“会来事儿”,没有人家会熟练地运用虚假的歌词和粗鲁的曲调糊弄人,但他们的歌,却让人感受到了音乐的尊严和价值。正因为他们在唱自己的歌,自然也就真正赢得了评委;如果他们一味装模作样地讨好评委,最终恰恰是丧失了自己,也就丧失了评委。
柯依达说:“民歌不只是穷人的珍宝,并且也能满足至高的文化要求。”民歌不是那么容易被创作的,一首歌,无论出自谁手,最终要靠人民创作,要靠人民真实的心去真实地接纳和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