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
或者,压根就不存在什么爱情,有的只是无尽孤独和欲望潮涌。
于是,《冬至》。
妻子偷情了,爱上舞台戏衣斑斓腾挪矫健的一个武生,她痴迷的眼神在后台的暗影里浮出一泓清冽的泉水,却泼在了他的心口。叫学志的这个男人是名律师,此刻正紧紧抱着乖巧的女儿,仿佛需要被施舍一点暖意。他和她之间,尽是武生的举手投足,满眼缤纷。
“小白菜”的出现是不是个乱子呢?整个城市都是黑和灰,座落在白雪中,像个沉重而拖沓的人生。而她顶着黄颜色的头发,穿着毛茸茸的衣服,把自己投进光怪陆离的舞群,High到放浪形骸。学志端着幽深的“长岛冰茶”,不知道如何处置自己和这个女孩一样的女人。委托人的妻子,多么不合时宜的身份,在丈夫望穿秋水地等在监狱里的时候,律师或许害怕某个机会被突然搁在面前,怂恿他去替代别人曾占据的位置。
更或许,他的世界正在期待被敲出一条裂缝,容他软弱地把自己瘫进硕大肥软的沙发里,喃喃地讲出内心的秘密。
都怪那杯“长岛冰茶”。
学志想起他蜷缩在楼梯角落,听到武生和妻子欢跃的脚步一前一后从小屋内走出,踩响他头顶上方的水泥材质。他的新美把自己给了别个男人,目光,欲望连同身体,或者还有爱情。他把烟头丢进水池内,不肯面对背叛的事实,徒劳地策划了一次郊游。
他有车。在寒风凛冽中,一家三口站在湖边。黑暗中传来观众的哄笑,而后是辛酸的凄凉。他爱她,他舍不得她,他不愿失去她。然而该发生的还是如同定时炸弹般准时启动了,他们的婚姻脆得仿佛一张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了。
学志抽武生的嘴巴,一下,两下,三下。众目睽睽,他却虚弱的像个偷情者,只盼着旁人赶紧把他拉走。牌子上写着斑驳的“海淀京剧团”,光景不再。
北方的冬天,一切都起了静电。男男女女,天干物燥,噼里啪啦地打着蓝色的火花,欲望不再探头探脑,直奔主题。学志拥抱了“小白菜”。武生却没有勇气真正接手新美,赖掉了曾经的承诺和翻云覆雨,然后狠狠地揍了这个戴上绿帽子的丈夫。男欢女爱结束了。
对讲机内,晃动着新美黑白的人影。夜晚的雪地上,他追着,她厮打。仿佛起初的罪魁祸首是他。错的总是他。
重新把自己塞回婚姻的新美在夜晚打开了窗户,假装把过去冰封在了零下的温度,然后一笔勾销。金鱼在透明的玻璃鱼缸内被冻成了标本,成为黑色的殉葬品。
冬天最冷的那天,你需要温暖,却没有人想过金鱼也需要一缸液体的水。
空旷的长街上,身为父亲的学志依旧年轻,牵着蹒跚的女儿,孤独地蓦然回首。一切已成定局,电影里的那个硬核,就此棱角分明地咯在了胸口。(文/秀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