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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侠侣》:做个勇敢的疯子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03月01日10:34 金羊网-新快报

  影片:神经侠侣(CreayintheCity)

  导演:阮世生

  主演:陈奕迅、林雪、吴镇宇容祖儿

  剧情:陈俊杰是一名驻守香港岛湾仔区七年的军装警员,警察于他就是一份工作,每天规律的巡更生活已经让他麻木,直至遇上小师妹廖得男,杰的生活因此起了变化……

  阿男被编与杰一起巡更,一个总是心不在焉,得过且过,而另一个是初生牛犊,事事认真,杰一直冷眼旁观,男却满腔热忱。

  阿男与杰在巡更时遇到王成,一个精神分裂、思觉失调、自以为是古惑仔的疯子。王成爱上了楼上新搬来的按摩女郎菲菲,却又感欲爱不能。

  19岁女生Nicole和Diet,因为一宗巴士乘客露亵案而认识了杰,二人对杰好奇又崇拜,二人阳光灿烂的性格,令杰有种莫名的温暖。直到湾仔区突然出现了一名残暴强奸犯,不少单身女性都被奸杀,警方茫无头绪之际,活泼可爱的Diet亦不幸地被强暴及杀害……

  在拍了几部无关痛痒表现平平的小品之后,阮世生终于捧出了水准之作。

  阮世生在20世纪90年代初及UFO时期曾是一块金牌编剧,《风尘三侠》、《金枝玉叶》都是脍炙人口之佳作,然自执个导筒之后却不能让人满意。像《我爱777》、《完美情人》、《我老婆未满十八岁》等,我也承认它们确有好玩好笑的地方,却总觉得不像以前编剧的作品那般让人觉得痛快淋漓。不能说是烂片,但又谈不上脱颖而出。这是阮世生在过往几年的总体表现。

  但《神经侠侣》不同,这是一部绝对能让人记得住的电影。同样走低成本路线,主题跟以前大有区别,反倒获得了意外成功。这让我们看到潜下心来的阮世生在用心打造一部诚意之作。

  疯子和英雄

  影片以一个当差七年的巡警阿杰为视角,展现他和周边平凡的生活及变化。电影一开始就告诉观众,做警察并不像电影里演得那般惊险刺激,这已提醒我们影片要从现实角度切入,开始一段观看并体悟他人人生的旅程。

  阿杰的七年当差生涯,从未拔过枪,也从未中过枪,生活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他每天不过是荡马路,处理些鸡零狗碎的街坊小事。在雷同乏味的日子里,阿杰初入警队的激情早已被消磨,他看惯了湾仔的日日夜夜,熟悉湾仔的每一处风景人情,却从未真正地融入湾仔,也谈不上跟包括同事在内的其他人打成一片,甚至看到醉酒斗殴他也绝不会想到挺身而出施以援手——他已日渐变得麻木懒散。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多一双打抱不平的手而变得多美好,也不会因为少一双拔刀相助的手而变得有多凄惨。日子,或者说这个世界,不过在自然法则底下一成不变地静静流淌,我们不能改变什么,也无法无力改变什么。正是抱着这种想法,阿杰变得和其他同事一样,每天心灰意懒地应付差事打发时光。但他显然又对自己这种麻木的人生感到不满意,至少在片头他还能想象生活中能冒出一点意外和刺激,好温热他那颗曾经火热如今冰凉的心。为什么他跟同事不合,正因为他痛恨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麻木不仁,也正说明他的心尚未彻底熄灭,只不过暂时在慵懒松懈的体态下偃旗息鼓静静掩藏罢了。

  随着师妹阿男的到来,阿杰的生活终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师妹有个和男孩一样的名字,她对生活和工作都有着简单执着的激情,也有着新人普遍会有的优点或者说一切不合时宜的缺点。她对什么都充满新奇感,热情而冲动,勇敢而盲目,体能也似乎永远不知疲倦,就像拧紧的发条,随时可以冲将出去。这饱满亢奋的激情,让她在一帮老油条堆里显得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也把那些老家伙对工作的懈怠消极对比得异常刺眼。

  这个新来的搭档,是阿杰生活中的第一个变化。在充满激情的阿男面前,阿杰的惰性很快暴露无遗,因为久未剧烈运动,缺少锻炼,阿杰追贼时甚至跟不上阿男这个女孩子的步伐,相形见绌的阿杰便因此讽称阿男为“疯子”,但他的内心,也因为阿男的触动,开始反省并渐渐复苏。

  与此同时,阿杰所熟悉的风平浪静的湾仔也在悄然发生变化,血腥命案在过去七年中一直离他那么遥远,此刻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曾经期待的警察生涯中的刺激真的来临了,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的残酷,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创痛。

  因为一次抓暴露狂时施展了漂亮的身手,两个被侵犯的女学生对他心生仰慕。在这两个女生心目中,阿杰就是想象中的英雄。抵不过她们的热忱邀请,阿杰给女生们教授自卫术,并和她们一起吃饭,送她们回家。就在阿杰跟这些清纯少女的交往中找回一丝人生乐趣的时候,雨夜屠夫的出现,夺去了其中一个女孩的生命。当命案发生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发生了最直接的联系时,阿杰才意识到原来会是如此残酷的哀伤,他内心久被压抑的正义和勇敢终于被激发了出来。在最后漫长而拼命的追逐中,阿杰成功地逮住了那个变态的强奸犯。他,最终也做了一名“疯子”。

  至此,一个男人的成长才算真正完成。这里阮世生似乎要说,不在乎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战胜自己,鼓足勇气承担责任,你就是真正的英雄。

  人人都有“神经”的一面

  现在如果来解释片名,可知“神经侠侣”是不大恰切的。因为阿杰和阿男之间并不存在爱情,似乎也称不上“侣”。“神经”的意思倒是非常妥帖。按通常的理解,“神经”或者说“疯子”,是指言行表现出显而易见的与众不同,只有举止超出常人言行的范围,才会被人称为“神经”或者“疯子”。影片中的“神经”,显然也不是医学意义上的真的神经官能方面出现问题的“神经”,在我看来,其实是指敢于接受挑战、打破自我、为自己为他人承担责任的勇气。对阿杰和警队的其他一班老友而言,消极怠工是正常的,阿男的积极勤奋就是“神经”的;对阿杰自己而言,整天无所事事不闻不问乐得逍遥是正常的,重新鼓起勇气燃起激情全情投入工作和生活就是“神经”的。在这里,阿男是“疯子”,阿杰最终也成了“疯子”,但当全警局的掌声响起来的时候,我们会知道,这是导演所要提倡赞扬的“神经”。

  影片中的确是有一个真“疯子”,吴镇宇扮演的成哥。成哥和菲菲,以及林雪扮演的那个因欠债跳楼的男子,作为影片的另一条线索,隐晦地折射经济景气下滑、人生艰难的一面,牵惹起观众无限共鸣和悲悯。成哥因为欠高利贷而家破人亡,竟至发疯,神志不清的他把菲菲当作离他而去的妻子,一心想要守望呵护她。菲菲是从大陆来的被丈夫抛弃的按摩女,在香港这个异乡艰难求活,举目无亲,成哥的这份阴差阳错的关爱是她所能感受到的唯一温暖。两个生活的弱者,因为惺惺相惜,竟在患难中产生真爱,这是影片最感人的戏份。作为“疯子”的成哥,最后似乎也清醒了许多,知道要帮姐姐卖报,因为他的人生又有了希望和担当,他要等待菲菲和她的女儿的到来。

  阮世生在接受采访时称,其实人人都有“神经”的一面。我在想,也许我们的“神经”都被平淡安定的生活表象所遮掩封锁,由此束缚了我们伸张正义和尽情舒展的自由,我们动弹不得困守原地,它在等待我们去激发,或者说我们该主动将其引爆,将自己从麻木而习以为常的人生中解放,去做真正的自己、“神经”的自己。再来看影片中的“成哥”,他虽然是个真的“疯子”,但他的“神经”表现得直观而坦荡,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做想做的事情,说想说的话。他喜欢菲菲,他就可以天天上门去对她表白;他跟菲菲发生了关系,他就知道要卖报,负起养活她和女儿的责任。成哥的可贵,在于虽然被所爱的人和生活抛弃,却没有对爱和生活绝望,他有很多正常人所没有的对真爱的守护,和对美好生活的追逐和向往。

  相比成哥,其实我们很多人都不自由。

  一部打气的电影

  影片中的那个小女孩曾告诉阿杰说,她喜欢球场上的他,那时候的他才是真正快乐的他,希望他能够做回自己。这是因为阿杰在运动中不像巡逻时懒洋洋地束手束脚,而是全力拼搏毫无保留,他也可以在运动中尽情忘却一切烦恼,抛开所有对现实的不满,他甚至也可以对上司坚决地说“不”。这才是真正的阿杰,激情洋溢的“神经”的阿杰。影片后来阿杰抓住了罪犯,躺在地上筋疲力尽的他望着飞机从夜空飞过,阿杰知道自己兑现了小女孩对他的要求,我也相信他从此跟过去做了一个告别,把人生变成了无处不在的球场。再想想影片为什么着重表现那么多处跑动和追逐,阿男一出场就说自己很能跑,成哥最后也是追着长途汽车跑,而阿杰也要求从后卫变成前锋(前锋跑动更多,运动量更大),我想阮世生是要暗示观众,不管人生曾经多么灰暗,曾遇到什么挫折,都要积极主动地去面对人生。

  可以说,阮世生从“神经”这个角度来追寻人性中被埋没的良知、勇敢、正义、激情和责任,是非常独到而深刻的,而每个观众从中得到的感受也绝不会是单一的,因为这是一部内涵丰富情感博大的电影。在技术手法上这一次阮世生也是娴熟老到,流畅自如,多条线索齐头并进而井然有序。整部影片欢笑有之,哀伤有之,开怀有之,心酸有之,情绪丰富饱满,却又浑然一体不露痕迹。几位主演亦能非常到位地体现人物个性及变化,陈奕迅的表演开始呈现层次感,进步明显。吴镇宇的表演则堪称精彩绝伦,虽然多次演绎神经质角色,这一次却不同以往的狠、恶、凶、残,而是打动人心的悲、惨、傻、憨,内涵焕然一新却同样入木三分,恐怕又是明年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有力的竞争者。

  《神经侠侣》是一部打气的电影,给观众,给香港电影和香港经济打气。在年初看到这样一部电影,的确很受鼓舞,让人对港片又充满期待,希望后来者都有这样的诚意和认真。

  慕鸥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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