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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周刊:谭盾不务正业的年代开始了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04月30日16:30 新周刊

  对传统的几经周转的反叛,有时蜕变成了一种回归。传统的家庭观,传统的商业社会的准则。谭盾与他们的同学们在西方把自己打造成知名艺术家,然后,他们不时回到了中国。20年的时间,他们由边缘成为了主流。

  4月17日,外滩三号沪申画廊。

  解体后的钢琴外壳碎片地面,在视觉的形式感上布成一个阵列,投影屏幕在滚动播放10台旧钢琴被砸烂的暴力过程、重新组装的琴键色彩斑斓,看不见的手在弹奏着美妙的旋律……一个装置艺术的现场,图解一个生命被解体、重建、再生的过程。场中央,一个男人在激昂地、抑扬顿挫地说话,话语间夹杂着一堆象声词,仿佛音乐一般的象声词。

  他是谭盾,因《卧虎藏龙》而获得奥斯卡最佳电影配乐奖的谭盾。

  谭盾与他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同学们——瞿小松、陈其钢、郭文景、刘索拉……以群体的面目,在国际乐坛形成让人耳目一新的“中国乐派”。他们是1980年代迷茫的逃离者,1980年代中期西方街头的穷学生,1990年代实验音乐独领风骚的实践者。新世纪回到中国,他们不断在打破规则找寻自己的创意兴奋点与在艺术界商业而主流的位置。

  始终在引领位置的谭盾再度不甘人后,携带“谭盾音乐视觉2005”彻底地走上表演者的舞台,把音乐撕开一个口子,令其外延无限拉大,为此他宣称:“我仍然是个音乐家,但是我也是一个当代艺术家。”

  不务正业年代,一群别无选择的“疯子”

  专程从纽约赶来捧场的“艺术明星”蔡国强揶揄地为谭盾贴上了“不务正业”的标签。谭盾欣然受之,可是严格修正,“首先这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年代。一个‘通感’的时代已经来临,画家搞多媒体,音乐家在寻找看得见的音乐。所有的艺术家都进入了一个不务正业的年代。”

  谭盾被认为“不务正业”由来已久,从他进入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78班的那一刻。

  在中国,“78班”一直是个特别的名词。它意味着“文革”劫难后,万里挑一的第一批大学生。

  “在农村的时候就特别特别想成为一个专业的、京剧的胡琴师,一直没考上。后来命运的偶然,作为一个农民音乐家回到城里。回来不久,毛主席去世了,整个北京、上海都开放了,开始全国招生,我拉着我的小提琴,只有三根弦,像胡琴一样的小提琴在上海、北京考试。”

  “文革”十年虽然带来一场文化的劫难,但“样板戏”的风行却造就了一批音乐家。“文革”期间,谭盾、瞿小松们无不在各种歌舞团、京剧团担当演奏员,其民族音乐的底子就是在那种奇特的环境中打下的。等他们进入科班殿堂的时刻,除叶小刚外,谁也没有摸过钢琴。

  一边是最民间质朴的底蕴,一边是跳跃式行进的西化音乐速成,这注定使他们生活在“不守规则”的人生状态,一直在消解“正统”的边缘存在着,冲突着自己。作曲家瞿小松戏谑他的作曲系同学们——“一群音乐疯子,”简单传统的音乐已不能表达新一辈人躁动的心,在国外现代派音乐中,谭盾们找到了自己的语言,迅速成为一群离经叛道的先锋音乐实践者。他们的同班同学刘索拉名噪一时的小说《你别无选择》真实地记录了他们的大学生活——在“文革”禁锢的劫难后心情舒畅,想象力迸发,特别爱玩,整夜跳舞、整天恋爱,他们张扬、自恋、快乐,完全摈弃了旧价值观,可是却在新价值观的寻找中茫然而混沌。

  “22岁我写《离骚》,借屈原之口,表达一切不满与愤世嫉俗。在这个交响乐中用了很多的板鼓、箫等民族乐器和一些所谓前卫的技术、音响。”在传统学院派的一片反对声中,尚在学校的谭盾成为最早获得国际大奖的中国作曲家。此后,中央音乐学院“四大才子”的名声迅速传开。在他们的音乐中充满了躁动、无调性和实验,仿佛是那时候他们的人生。

  可是批评席卷而来,一浪高过一浪。“当时有段时间不准演出我的音乐。那时我很懵懂,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被批评,我只是觉得这些人,好像总觉得我跟他们过不去。”自由的想象力需要突破与宣泄的实验,谭盾与他的同学们出国了,把自己投身于嬉皮的街头。

  “每个人,握紧自己的石头”

  22岁,谭盾在北京开音乐会的时候,非常有抱负,顽固而执着。觉得每一个作品必须是“一块石头”,激起浪花,方才罢休。但当他驻扎在纽约的格林威治村时,却一下子放松下来,感觉很自由。“全世界的人,无论是天才,还是笨蛋,都在这个地方聚集。突然发现,世上有很多活法,不一定只有一种方式。”

  谭盾像所有的中国留学生那样,在餐馆洗盘子,“一洗要洗两三千个人的碗”来赚取生活费。半夜,也去东村的一些街头拉琴打个零工,“拉一些激情的东西,拉一些古典音乐,但用东方的色彩去拉,有一种嬉皮的感觉。”

  谭盾与他的同学们沉浸在西方街头,音乐的感觉在肆意中复苏,他们开始牵挂、反省自己的“中国”,写自己的作品时,过去生活当中的“元气”不自觉地走入音乐,这些粗糙的生命力引起了内心极大的震颤。“20世纪的现代音乐排斥人物性与民族性,我就是要用民族性去冲击20世纪最为反对的模式,这其中的激烈碰撞引出很深的哲理性思考。”

  郭文景背后是巴蜀文化,瞿小松背后是他的贵州……每个人的背后都是自己的乡土中国,而谭盾的背后是他的楚文化。

  《地图》的源起,就是一块石头。读书时,谭盾回湘西探亲,遇到一个老人用石头奏乐,一块普通的石头可以打出很多音调和旋律。每次打完之后,老人把石头撒落在地上,排列出《易经》中的一种卦相。多年以后,他回湘西寻音,老人与他的石头音乐都已经消亡了。从此,谭盾有一个不变的癖好:收集石头。走在世界各地,随时拾起形状各异的石头,终于它们砸出了他的重要作品《地图》。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地图,我们是留下买路歌,一步一步走,才能找到我们的方位。听音寻路,听到不同的音调,不同的旋律、方言。”

  投石问路,谭盾一直在寻找石头背后的童年生活,“在湘西的村子里边,人们如果想试一下那里的音响效果,就会自己叫一下‘呜……’这边一叫,那边就有‘呜……’着山歌就起来了,势不可挡。”那样的童年,连接着远古与未来,是他永远的表达。

  石头一路滚落而来,追溯而上,谭盾们命运的重要瞬间都是19岁。19岁的郭文景偶然听到《天方夜谭》、《中亚细亚草原》、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十一交响曲》等外国交响音乐唱片。而生活在山水乡野间的谭盾,19岁听到电台里传来费城交响乐团的声音。

  “非常震撼,怎么这么大的声音?如此多乐器,可以演奏得如此整齐,那么长的音像一条线一样平缓、准确。而我们平时接触的音乐比如丝竹、古琴,听到的声音都是单一、纤细、颤抖、晃动的。仿佛看到不同的美人,19岁开始, 我决定尝试和这种美人打交道。”

  二三十年,内心的固执、先锋的姿态已经成为谭盾们的习惯,他们习惯或者为媒体的“非议”而兴奋。谭盾偏爱电影《莫扎特》里的笑容,面对质疑,“哈哈大笑而去,笑声中是不屑一顾,莫名的自大,同时也觉得别人可笑,奇怪。”

  只是,对传统几经周转的反叛,有时蜕变成一种回归。传统的家庭观,传统的商业社会的准则。谭盾与他们的同学们在西方把自己打造成知名艺术家,然后,他们不时回到中国。

  表达年代,一场谭盾的秀

  曾宣称“不结婚,不生子,只要音乐,做无产者”的谭盾在纽约结婚生子,他当然也不是一个无产者,遵循着一切艺术家的炒作规则行事,让自己的艺术地位、商业价值迅速飙升。

  他涉足时髦姿态的当代艺术,在“谭盾音乐视觉2005”开幕式人头攒动中言笑的谭盾是一个永远与名流、富豪相交甚欢的谭盾。画廊主持认为这是一个艺术家成熟姿态的表示,“成熟而有艺术家真性情的人”.

  4月14日,“谭盾:音乐视觉2005”开幕前夕,画廊里在上演一幕“喜剧小品”,表演者——谭盾,群众演员——记者。面对媒体,谭盾激发着自己的表演潜能。

  几家媒体被允许跟随谭盾,但是同时被反复警告——不准说话干扰他的工作状态。

  他来了,提着一只硕大、巨沉的包,一路沉思着,没去办公室,径直来到一架彩色琴键的钢琴面前,弹奏几下,忍不住回头,对尾随的记者说:“音色很漂亮,不是么?” 他继续环顾着走向另一架钢琴,弹奏,高兴地自语,“这架声音也很棒。”

  忽然,他回身问:“要吃橄榄么?”

  “这么沉的包,里面什么都有么?”这个提问让他兴奋,“当然,”说着往外掏东西,“你看,眼睛不舒服?眼药水;喉咙?‘金嗓子喉宝’;口腔?口香糖、香烟……只要你能想到,什么都有,还有计划生育用品。”

  再度出场,快门声尾随着谭盾,他一边接受着文字记者的采访,一边眼神滑向摄影师,表情、手势不自觉地进入定格“秀”。被摄影们要求站定拍照,他脱下“不美”的“工作装”外套,张开双臂,弹跳起来,把手伸向天幕,张扬着激情。黑色的收身毛衣被牵扯着往上,他微微裸露腹肌,骄傲而坦然,因为身材保持非常好,没有一点中年的赘肉。每一刻, 谭盾让人觉得他身边时刻有镜子。

  “你自恋么?”

  “不,我不自恋。但我很尊重自己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感觉。”

  “有人说你是一个爱‘秀’的谭盾?”

  谭盾数次从幕后走到台前“秀”自己。在音乐作品《地图》中, “敲击石头的是我本人,细心的观众能看到那个在吸音的嘴边有颗痣,那就是我。”在音乐剧《门》中,他既是指挥,又是阎王的扮演者,从乐队中间一步一步走下来,用徐缓的男低音说着台词。

  作曲家卞祖善质疑谭盾指挥《乐队剧场》时在长长的休止符中依然做动作,“我并不能从其动作和体态中感受到音乐的力度,所以我说他是‘皇帝的新衣’。”

  谭盾曾面对卞祖善上演了拂袖而去的一幕,他相信“艺术家的特性就是表达自己,把自己内心深处感受的东西与人分享。也许有些艺术家能像竹林七贤那样,与云沟通分享自己的内心。如果现代社会有这样的艺术家,我很向往,但是我做不到。”

  爱“秀”的谭盾无疑是自恋的,他时刻了解媒体是他的一面镜子。他的表演、他的创造火力总是面对这面镜子开火的。面对记者,他的第一句话是:我愿意回答你们的一切问题。

  24小时,一个永远被拼贴的世界

  谭盾在纽约的邻居是好朋友VIVIENNE TAM,谭盾总是以她来举例。“她今年新款的主题是好莱坞30、40年代明星和中国京剧脸谱的拼接。其实,无论在时尚界,还是在艺术界,这已经进入了一个多元的拼贴的世界。”对谭盾和他的同学而言,中西合璧的成长教育、游历人生注定他们的人生是拼贴的时空交错的人生。

  谭盾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他总是不时抽身躲在那个世界自言自语,神神叨叨。

  半夜两点,家人都睡着了,谭盾时常从睡梦中神游出来,开点小差。漆黑的夜赋予他灵感。他时常能想到一些音乐的创作片段,摸黑中就拿起自己手机拨边上的坐机,自言自语,用电话的录音机把想法录下来,然后倒头睡,“怕忘掉。”

  谭盾的早晨从1杯咖啡,5个鸡蛋开始。如果没有旅行没有出差演出,每天9点到16点是固定工作时段,他讨厌见到任何人,太太也不例外。“任何现实生活的人和事情都会把我拉回来。”他需要独自进入另一个世界。他的工作室一片白色,没有画没有多余家具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坐在那里进入,冥想,追求着另一个时空的感应。“我很难想象,如果我正在和但丁对话,但桌上放着包,中华香烟,我当然烦。”

  而傍晚后,他却霸道地推开了“但丁”,“我需要另一个空间,比如去JAZZ BAR,剧场……我不要再被白天的工作空间打扰了,太疲倦了。”

  “我每次做音乐,都希望和场地的建筑发生关系。这次,利用外滩三号的空间,我把上下、东西或者过去和现在,现实和非现实,打通、连接在一起。”于是空间中庭的地上铺满镜子,远处是击打水鼓的影像,孤独而破旧的钢琴,走在镜子上,如履薄冰,下面是万丈深渊……

  那是谭盾自我世界的描摹,他的童年与成年的,是自然的水与工业化钢琴的拼接。他离不开现代而科技的纽约,也时常回到生养他的湘西,去接地气。

  “至今你到湖南去,还是能碰到很多巫婆。我小时候听那些巫婆讲故事,怕得要命。”他双手捂耳,埋头做害怕状,“可是我还是要听,那种想象力真是太厉害了。比如石头能和鸟对话,什么都能演化成生命,比如我现在抽烟,那袅袅上升的烟也是能说话的。这种本事10个莎士比亚都比不了。”

  谭盾说:“我也是神汉啊。”可是,他认为他的想象力无法超越他童年时遇到的巫婆们。湘西的楚文化也不再能满足谭盾。他在拓展地界,在四川寻找“鬼戏”,跟随蔡国强去泉州寻找“南音”;他在拓展艺术领域,以更丰富的方式来表达自己。

  只是谭盾不再是唯一。在古老中寻找“中国”的艺术家队伍日益庞大,太多国际的艺术家需要“东方古老元素”去拼贴他们多元的世界。谭盾清楚地知道,“其实你们记者是很无情的,你们只能容忍有创意性的东西。”

  在多元的世界,谭盾无法允许自己不再独领风骚。文/朱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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